第04版: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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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传承,马街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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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传承,马街书会

(陈继业、陈旻摄影)
 

故溪黄稻熟,一夜梦中香。

借着过年,回去看看发展中的故乡。

列车的飞速缩短了和故乡的距离。

而家乡的巨变又模糊了我们的泪眼。

它日新月异,英姿飒爽。

它胸怀若谷,继往开来。

——编者

◆特约撰稿 陈旻

马街书会,正月十三正式开场

农历正月十三清晨,当中国其他城市已从新年的氛围里慢慢走出来的时候,位于河南省西南部宝丰县杨庄镇马街的小村中,依旧洋溢着浓厚的年味。在大风呼呼的麦田里,毛驴车、架子车、摩托车、三轮车、拖拉机等,纷纷涌入偌大的田野中,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远远望去,田间地头、房前屋后,很快就戏台连着戏台,书摊挨着书摊。田头两旁摆起了货摊,各种早点摊位也一家挨着一家,热气腾腾的锅灶,橘红的炉火在还蒙蒙亮的天里格外抢眼。

“风太大啦,要把话筒固定稳了。”一位年长的艺人,正忙活着把高音喇叭架起来,竖在坑里。他叫连先闯,现年60岁,是本地湛河区曹镇乡上的村民,从艺已经39年,擅长河南坠子。

今天,他要表演曲目《落网记》、《说说家乡平顶山》、《大宋传》。只见他一边麻利地调试坠子弦(今称坠胡),一边用腿上绑着的可拉动的木锤,击打木鱼似的木管。“这是我自制的土乐器,老辈子传下来的手艺,不能丢啊。”老艺人说。

他面前摆着一张小方桌,铺了一块红布,桌上端端正正地放着一本烂了边角的乐谱,以及一个老旧的黑色麦克风。两把椅子,一个书鼓——一个最简易的书场就这样做成。连先闯对着麦克风咳嗽两下,试试音效,就算是可以开张了。

尽管还不到8点,四面八方赶来的说唱艺人已经拿着锣鼓、二胡、电子琴等设备开始找地设摊,抢占有利地形。大大小小的喇叭,等候着传递主人的声音。一道道横幅,一面面彩旗,宣告着主人的名号。各种商贩已开始了叫卖。早上10点不到,600多亩的麦田和200多亩空地已经挤满了二三百个书摊和十余万听书人。

来自河南、安徽、河北、山东、湖北、陕西、四川等省近千名的民间曲艺艺人,不约而同地负鼓携琴、汇聚马街,开始一场河南坠子、山东琴书、大调曲子、三弦书、评书、快板、豫剧的草根新春嘉年华。

这就是马街书会。

台上艺人神采飞扬,台下听众如痴如醉

只有亲临其境,才能被眼前的场面所震惊——台面如戏台,物尽其用。有的戏台就是一张桌子、两把椅子,说书的按桌而立,一手比划,一手拿着话筒说唱。有的说书人干脆把戏台搭在农用三轮车上,一人说书、另一人伴奏。最简单的说书人,连戏台都没有,骑在一辆摩托车身上,一把二胡就开唱台了。

道具包罗万象,一招见鲜:简板、木锤、木管,还有那数百个挂着的大大小小的高音喇叭。唱腔与配乐,五花八门:有河南坠子、湖北渔鼓、四川清音、山东琴书、凤阳花鼓、上海平话、徐州琴书、三弦书、大鼓书、评书、快板等。二胡、三弦、简板交织在一起,如同一场盛大的交响乐演奏会。

这些平台的搭建既是民间艺人聚集的结果,也是艺人展示自己的绝好机会。他们平时都是普普通通的农民,到农闲或民间的红白喜事、曲艺活动时,他们才能走乡串户,亮亮嗓子。他们的纯粹与这个时代有巨大的反差。

演出过程中,台上的艺人神采飞扬,台下的听众如痴如醉。不管有没有人喝彩,不管风吹雪打,艺人们总是那样深情而卖力地表演。只要是弹起琴弦,打起简板,顷刻间便陶醉其中,有人听时洋洋自得,没人听时也自得其乐。表演者有名家大腕、说唱老人,也有曲艺新秀,甚至是学艺孩童。大部分是拉帮结伴的组合说唱团,也有不少唱独角戏的,甚至有站在田间自娱自乐的票友。

戏和书演绎到动情之处,艺人们的表情都是那样丰富,如痴如醉。“河南坠子”传承人温玉婵的一笑一颦、一板一眼,一甩手、一投足,恣意驰骋、满台生风。面对镜头,她半开玩笑地说:“我家代代都会说书。给我拍几张好照片,帮我们做做宣传。”说书的气息便有了率真的意味。

印象最深的画面是,两位身背道具、乐器的老艺人手牵着手赶往会场,被牵手者是一位盲人。可别小看了他,他在说书的同时还能独立演奏两种乐器,手脚并用。“脚用梆子”绑在穿着黑面手工老棉鞋的脚上,格外有美感。

还有一位穿唐装戴眼镜的20岁出头小伙子,表演风格慢条斯理,却字正腔圆、徐徐道来,年纪轻轻却劲道十足,似乎经过专门的学习。

还有一幕至今难忘:一片空地上,一位少年,怀里抱着一把二胡,双手插入袖口,静静地坐在一个小马扎上,画面凄美又有诗意。

最有生命力的激情往往在民间。无论贫富贵贱,都能在此尽情释放自己的快乐与悲伤。正是这些民间艺人,把马街的名字刻在心里,追逐信念的脚步从未停止,永远铿锵。他们始终用生命来诠释传统文化的博大精深。这也是人们对中原文化心怀感恩的一个重要原因。我们没有理由不敬仰这些天底下最老实、最忠厚的农民。

在这里,人人都可能是艺术家。

“对台戏”,戏中有戏

传统的马街书会,对台戏亦称对子戏,行话称“对戏”,是古老的马街书会的重头节目之一。对戏要有两台以上的戏班在正月初七或十一开启前奏,为书会起兴。

在书会会场正对着火神庙的地方,北为上,设为主(正)台;南为下依次为副(偏)台,形成对擂之势。对戏之前,各台戏班还要举行祭拜仪式,迎请火神爷,经当年的火神社(民间权威“对戏”主办团体)同意后,方可台与台之间进行比赛。比谁的台下观众多,谁更受观众喜欢。

赢了,“赢家”自然是在台上敲锣响鼓以示庆贺,也时有台下的观众按耐不住心中的喜悦,争相抢购小商贩们的芝麻糖、花米团或其他小食品,向台上抛撒。一时间,赢家的舞台上下万众欢腾,瞬间就汇成了欢乐的海洋。输家就是另般景象,要主动在戏台的左边主立柱上,挂一个“驴碍眼”(即驴在拉磨时戴的驴眼罩),以示技不如人,回去后继续苦练,待来年再比高低,继续参与“对戏”。

对戏亦有很多约定成俗的行规。比如,只要时间定好,不管观众多少、刮风下雨,不管什么原因,都要准时对戏。否则,就算输戏。评判输赢的标准也很多,最重要的是演艺实力。

在现场,记者看到了来自湖北省钟祥市曲剧团的曲剧《杨继业招亲》,对戏的是河南省新乡市豫剧团的《花打朝》。上午的两台大戏,同时敲响了书会的锣鼓。成千上万的观众争相观看这场龙虎相斗。

这边戏台上的演员演技精湛,博得观众阵阵喝彩;那边舞台上的演员也不甘示弱,表演有声有色,赢得观众阵阵掌声。有的年老观众被戏情所感染,竟然老泪纵横。对台戏的输赢关键在于台下的观众多寡,但对戏的输赢还要看3天整体的演出成绩。

在后台,记者看到,这些帝王将相、奶奶赛花的真容,可都是普普通通的农民。年长的已七八十岁,年少的只有几岁。他们代代相传,凭借对民间曲艺的热爱和执着,方将这文化传统坚守下去。

书会现场十几万人来来往往,早上还是冻僵了的泥地,接近中午,土地已然积满淤泥,真正彰显着中原厚土、大地耕诗的本色。

土地对文化有决定性的影响。马街书会是人的聚合,更是文化的聚合。它以一种朴素的理性力量让人难以忘怀。当中国农村传统文化逐渐消失、湮灭之时,在中原西南一隅,还留存着浩浩古风,民间艺人执着地保护历史文化,虔诚地挽留历史文化,这是马街书会的骄傲,不得不说是一种幸运。

更难能可贵的是,在城市文明的包围中,能让民间艺术的力量成为主题,这才是中原人捍卫家园文化的强大支撑。戏曲的根在民间,戏曲的未来也在民间。但愿有一天,这份历史遗留下来的民间艺术,在文化道路上越走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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