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版: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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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丹何以成为旅游旺地?
村庄与古树
八旗井的泉香与酒香
腾格里腹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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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上一篇 2016年7月20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腾格里腹地

 

◆查干

走进腾格里腹地,你看到了什么?是没有云,没有鸟影,没有内容的长廖的天。有的,只有无边的寂静,寂静得让人沉默。假如说还有内容的话,那就是——风,拧不出一滴水的沙漠风。无疑,沙漠是这里的主宰,是这片南北长240公里、东西宽160公里宽阔地带的主宰。它在何处?在阿拉善高地。

与胡杨和骆驼一起闻名于世的阿拉善高地。我曾经独闯阿拉善,并跋涉于它的浩瀚。也从甘肃的民勤与武威,从宁夏的中卫,眺望过它无边的赤裸与静默。年轻时心热,却少智性。曾经赞美:“玉美人似的腾格里呀…”那是一首抒情诗作《腾格里日出》,由一家电视台配乐朗诵、播发。现在想来,有点傻气。

那时没考虑到自然生态的严峻局面,知之也甚少。不错,在风平浪静的凉秋8月,腾格里沙漠的确很美。

我幻觉它是一位赤裸美人,横卧于天地间。线条清晰,轮廓明丽,让人挑不出丁点瑕疵。然它,一卧就是千百年,似有弹性的皮肤,没有丝毫纹理。光滑如绸,那是风的佳作。只是它的霓裳、珮带与锦囊,都去了哪里?它的花篮、它的鸟语、它的琴瑟,都去了哪里?是的,腾格里,它的嘴唇苍白,不见丁点胭脂红。

腾格里,蒙古语为“天”。就是说,它是天一般大的沙漠。客观地说,腾格里不算是一片死亡之地。除却沙地之外,它还有30%的湖盆、草滩、山地、残丘以及平原。共有湖盆422处,半数仍有积水。水,即生命。水,来自山地或者地底。它的过去定然是生动的、碧波荡漾的、草木葱茏的、鸟语花香的、人欢马嘶的,是一处塞上江南。是长久的干旱,强力的朔风,尤其人与畜的践踏,使这些生命之景,成为了既美好又痛苦的记忆。

在这里,历代住民为了眼前的小利益,毫无足惜地去滥伐森林,又过度利用草原去放牧,令土层表面失去了植物覆盖,使土壤变质,此乃沙化的主因。

勒马四顾,茫茫黄沙处立有一耸石碑。底座,被黄沙掩埋了一半。碑石呈深绿色,象征着曾经有过的生命底色,也是曾经活跃过的生态记忆。上边刻有3个朱红大字——腾格里。周边不见一棵草、一株树,也无麻蜥、沙蛇在爬行,没有一点生命迹象。绿色被沙粒紧紧裹住,镀上了一层金黄。于是“金色沙漠”,成为了阿拉善高地的无奈别称。

幸而,在沙地西南部,我看到了十分可观的植被。主要为麻黄、油蒿。而在中部南部和北部洼地里,植物生长较好,多为蒿类。还有白刺、沙蒿、沙竹、芦苇、沙拐枣、花棒、柽柳、驼刺、芨芨草等。长势都比巴丹吉林沙地要好。当然,也有古老的胡杨林和胡杨次生林。它们是绿色生命的活化石,坚守故地千百年,看上一眼,不由让人心生悲壮。然而,这也是沙漠复苏的希望,是不死的绿色精魂在召示。说明,沙漠不但可治,更可救。总有一天,有志者会找到根治沙漠的有效途径,以科学的手段使沙粒变为泥土,使万物复苏。

比如990公里长的包兰铁路,它寂寞地穿越腾格里腹地,成为不是传说的传说。它的筑建和安然运行,都与治沙固沙的举措有关。铁路两旁,神话般地栽活了耐旱的树木和沙地植物。它们不但存活下来,还扩充了阵容。

人的智慧与勤勉,可以使腾格里再度焕发青春活力,给这位美人重新披上盛装。在沙坡头,人们发明了草方格,用草芥固定住流沙,使小小树苗安然生长,渐次成为固沙林,成为抵抗流沙的绿色军团,并有擒住所有流沙的浩然趋势。

有一年,我们受邀前去宁夏,参加那里的《塞上诗会》,期间驱车前往沙坡头,见证草方格所创造出来的,那一片梦境般的绿色奇迹。这是无中生有的大道之举。又一次验证,“道法自然”之说的不朽与神力。

诗人邵燕祥不由感叹:这不也是诗的复活吗?而诗人昌耀则说,现在我把一首诗埋在这里,它定会长成一株柽柳,因为风水的缘故。这风水,是智者创造的,也是奇观。

于是我的心情由忧而喜。因为拯救和保护自然生态之旦旦誓言,已经铭刻在人们心里,也大写在瀚海之上。

君信否?腾格里的明天,将会是绿色的。

(作者系中国作协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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