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版:境界-品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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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上一篇  下一篇4 2017年3月15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怀揣故乡土

 

◆杨家厚

青梅煮酒

故乡的土地是沉默的,那片土地上终年劳作的父辈也是沉默的。他们什么都没说,他们又道出了世间的一切……

那天我从小区后的荒山上开垦的菜园子里回来,在小区进门处,一位邻居瞪大了眼睛问,你也搞菜园子?我肩上的铁锹,手里的青菜,鞋上的泥土,让他感觉诧异。我报以微笑,给予肯定的回答。

一边上楼我一边想,为什么我就不能搞菜园子呢?他大概是说,我既不像小区里的退休老人一样有时间,也不像非要自己种才能吃得上青菜那般穷苦。认真讲,我是忙,写东西不敢熬夜,却又自欺欺人地早起。超市里的青菜虽然不便宜,但买菜时也并不太在意价格。可是,我就是喜欢种菜。

我喜欢看新翻泥土的松松软软,喜欢种子从手指间飞离时刻的希冀,喜欢两瓣子叶钻出土地时张开双手般的欣喜,喜欢土地上的幼苗一天天长大,伸展了腰肢,开花、结果,我自然也喜欢劳作后的收获。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付出,就会有回报,这是我最早从土地里认识的道理。土地总是认真地对待每一位辛勤付出的人。儿时的记忆里,父母早出晚归,再苦再累,也不会糊弄任何一寸田地。早起上学的路上,傍晚放学的途中,田地上是父辈们迎着朝阳披着霞衣劳作的身影。屈膝俯身地耕种或挥动镰刀的收割,不管是哪一幅剪影,早已印刻在我的心里,成为我日后生活中努力前行的动力源泉。

和父母一起下田劳作,时常对父母的一些做法不屑一顾。田边地角,巴掌大的一块土地,耕牛犁不到的地方,父母一锹一铣地挖,不放过田间地头每一寸可能栽种的地方。我心疼父母的劳苦,问,那巴掌大的地方,能种几棵苗?能收几把粮食?父母并不领情:“种田,就是种心。田边地角荒了,种田地的心也就荒了,离整块田地长荒草就没几天了。”

我也曾在锄草时,对不小心锄掉一棵禾苗视若无睹。父母见了,一定会把那锄掉的禾苗捡起来,如果根须尚存,定会重新栽种。那时的我,对此仍是不以为然。栽种上去,就一定能活吗?再说,那么大一块田地,多少棵禾苗,就差这一棵吗?

这次,父母没有理我。我却在以后读的书本里明白了防微杜渐、积少成多、聚沙成塔的意思,读到“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只见树木,不见森林”、“大处着眼,小处着手”等句子。这个时候的我,读书已经超过10年,此时才渐渐明白父母当年劳作时,对锄掉一棵禾苗都要重新栽种的道理。

当时劳作,只感觉辛苦和劳累。后来回味起来,慢慢嚼出点道理。我深信这并不是土地给予的全部。在以后的人生中,如果我还有造化,应该能从当初的劳作中,从那片土地中,收获更多。

父母对土地是热爱的,同时也是敬重的。过年过节敬奉土地神,在供桌中间的小橱里供上鸡鱼肉食,以求土地公保佑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父辈们的劳作是沉默的,那片土地也是沉默无声的,然而父辈们通过在土地上的劳作,却把世间的一切道理都说了。

有一年暑假,我随乡亲去广州打工。一路奔波,到了目的地就病倒了。上吐下泻,苦不堪言。求助于诊所的医生,吃药打针仍不见好。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乡下班回来看了我,说是水土不服。他从自己行李包的最底层翻出一个塑料袋,层层包裹着的,是几块乌黑黄白的土块。老乡说这是老家的灶膛土,拿出一块来,放锅里加碗水熬了,放凉了让我喝下。我怎么会相信这个呢?出于无奈只好喝下,病却神奇地好了。

家乡灶膛的土,能治远离故乡后的水土不服。这听起来颇有些寓言的味道。虽然我和那老乡一样,无法解释一块普通的泥土块经过家乡灶膛里柴草的烧烤,究竟会增添什么神秘的力量,居然能治愈医药都无能为力的水土不服。我从此在心里一下子记住了这个神奇的妙方,并不止一次地告诉身边的朋友们。

如今,我仍然喜欢在城市的边缘寻找可以开垦的土地,种上青菜,哪怕还没有出芽就被征用,我依然要在这异乡的土地里,寻觅一些故乡土地上的点滴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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