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佐军，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资源与环境政策研究所副所长，经济学博士，博士生导师，研究员，著名经济学家，人本发展理论创立者，华中科技大学、湖南大学等校兼职教授，同时兼任多个学术团体职务，被多个地方政府聘为顾问或首席经济学家。博士师从我国权威经济学家吴敬琏研究员，硕士师从国际著名经济学家、发展经济学奠基人张培刚教授。

对话人：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资源与环境政策

研究所副所长李佐军

采访人：本报记者原二军

采暖季结束后，京津冀地区多次发生重污染天气，有人认为这可能与供暖期结束后企业恢复生产有关，由此再度引发生态环境保护和经济发展之间关系的讨论。从经济学角度看，什么样的发展才是高质量发展？生态环境保护在其中起到什么作用？推动高质量发展，政府和企业该如何发力？为此，本报记者采访了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资源与环境政策研究所副所长、著名经济学家李佐军。

如何看待生态环境保护与高质量发展的关系？

生态环境保护是高质量发展的重要组成部分

中国环境报：前段时间多次发生重污染天气，有人认为与供暖期结束后企业恢复生产有关。对此，再度引发生态环境保护和经济发展之间关系的讨论。您对此如何看待？

李佐军：从本质上看，生态环境保护与高质量发展是一致的。因为好的生态环境本身就是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内容，保护好生态环境，就是促进高质量发展。

生态环境保护与经济发展可以通过如下6个途径实现一致：一是发展绿色低碳产业，促进经济发展；二是增加环境保护投资，促进经济发展；三是改善生态环境，利于招商引资，促进经济发展；四是改善生态环境，通过碳汇和排放权交易，促进经济发展；五是提高生态环境标准，倒逼技术进步，促进经济发展；六是改善生态环境，提升人力资本，促进经济发展。

中国环境报：党的十九大强调，我国经济已由高速增长阶段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在您看来，如何从生态环境保护工作的角度去理解这个转变？

李佐军：党的十九大提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已经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我们的发展要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就要改变不平衡不充分的状况，实现高质量发展。

生态环境保护或绿色发展是高质量发展的重要组成部分，这体现在：一方面，高质量发展要满足人们对美好生活的需要，其中就包括对优美生态环境的需要，而这要靠生态环境保护去实现；另一方面，高质量发展要求以较少的资源能源消耗和环境破坏来实现经济发展，而生态环境保护正好符合高质量发展的要求。

在高质量发展过程中，生态环境保护起到什么样的作用？

好的生态环境也是推动高质量发展的生产要素之一

中国环境报：从经济学角度看，什么样的发展才是高质量发展？

李佐军：什么样的发展才是高质量发展，可以从以下3个层面来理解。

从发展目标角度看，高质量发展包含3个方面的要求：一是高效益、高效率的发展；二是公平的发展；三是与人自身发展协调的发展。

从主体和市场角度看，高质量发展包括4个方面的要求：一是创新型主体（含创新型企业、创新型个人等）的占比较高；二是高附加值产业的占比较高；三是具有竞争力的创新型区域占比较高；四是本地市场规模较大，或本地产品打入国际市场较多。

从动力支撑角度看，高质量发展包括3个方面的要求：一是制度创新对经济发展的作用较大，或者说主要依靠制度变革来推进经济发展；二是人才、技术、知识、信息等高级要素在生产要素中的占比较大；三是基础设施较完善。

中国环境报：从经济学角度来看，在高质量发展过程中，生态环境保护起到什么样的作用？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李佐军：生态环境保护对于高质量发展的作用，可以从供需两侧来理解。从需求侧来看，生态环境保护好了、生态环境变优美了，意味着生态产品的价值增加了，可以满足人民群众对优美生态环境的需要。

从供给侧来看，好的生态环境也是推动高质量发展的生产要素之一。现在很多企业或投资者在选择投资地时，越来越看重生态环境。一个地方有了良好的生态环境，就可以吸引投资者的投资，促进经济发展。

中国环境报：在中央环保督察期间，有很多“散乱污”企业被严查，社会上出现了生态环境保护影响了经济发展的杂音。在您看来，如何才能保持生态环境保护的战略定力？

李佐军：地方政府对于生态环境保护的态度，可以从两个角度来看。一种情况是，生态环境保护与地方经济发展之间达到利益一致，地方政府就有保护生态环境的积极性。另一种情况是，生态环境保护与地方经济发展之间存在矛盾与冲突，也就是生态环境保护具有外部性，地方政府很可能会优先选择经济发展。

面对这种情况，一是要加大对地方领导干部的考核和奖惩力度，增加生态环境保护在考核体系中的权重，生态环境保护工作做不好，领导干部的升迁都要受影响。二是要继续做好环保督察工作，地方领导干部必须做好生态环境保护工作，否则就让其过不了关。三是通过生态补偿和环境权利交易的方式，提高地方政府保护生态环境的积极性。

推动高质量发展应从哪些方面发力？

发展绿色低碳产业，加大技术研发和科技成果转化力度，优化空间布局

中国环境报：我国进入高质量发展阶段，意味着我国经济发展进入了转型换挡的过程，生态环境保护也扮演着越来越重要的角色。在这个过程中，无论是政府还是企业，都必然面临新的挑战，需要通过调整去适应。面对越来越严格的生态环境约束，政府该如何去适应？企业该怎么办？您有哪些建议？

李佐军：制度是一个根源性的动力，抓好生态环境保护的制度建设，也就抓住了“牛鼻子”。要通过加快生态文明体制机制建设，促进生态环境保护工作，增加优质生态产品供给，满足人民群众对优质生态产品的需要。

当前，对于政府来说，要从以下几方面着手。一是要制定、完善、落实好相关生态环境保护的法律、法规和标准，用制度保护生态环境。二是要制定和实施好促进生态环境保护的公共政策，通过政策引导政府部门、企业、个人等各主体积极参与到生态环境保护中来。三是要建立健全生态环境保护的评价、考核、奖惩制度，引导全社会去做好生态环境保护工作。四是要加强环境基础设施建设，做好公共产品的供给。

对于企业来说，可做的事情也很多。一是要增强生态环境保护意识，增强生态环境保护责任感。二是要明确自身发展定位，大力发展低消耗、低污染、低排放的“三低”产品和服务，从源头上解决污染问题。三是要遵循相关环境保护法律、法规、标准和政策。四是要加大技术研发力度，推动技术进步，提高生产效率，减少对生态环境的破坏，以及对资源投入的依赖。

中国环境报：推动高质量发展的一个重要方面就是要处理好实体经济发展与生态环境保护之间的关系。当前应从哪些方面发力？

李佐军：我国经济已由高速增长阶段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正处在转变发展方式、优化经济结构、转换增长动力的攻关期。对于实体经济来说，一是做好产业选择，通过发展绿色低碳产业，加快形成绿色发展新动能。二是重视技术进步对实体经济的影响，加大技术研发和科技成果转化的力度。三是优化空间布局，降低对生态环境的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