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水欣

用了整个白天和夜晚，看完了梁晓阳的纪实散文长卷《吉尔尕朗河两岸》。作者用尽十年的平静和孤独，为这河谷内外的一切，凝望、诉说、沉醉。

伊犁河谷，位于新疆维吾尔自治区西北角，包括伊宁市、尼勒克县、新源县、巩留县、特克斯县等。伊犁河谷北、东、南三面环山，构成“三山夹两谷”的地貌轮廓，素有“塞外江南”的美誉。

晓阳描写的就是新源县下边的一处草原牧场，周围是哈萨克族、维吾尔族、回族、蒙族、锡伯族、汉族等多民族混居地。那里成群的牛羊点缀着如茵的草原，扑朔迷离、神秘莫测的原始森林之中，隐藏着一顶顶会随季节转场的哈萨克毡房。虽然生活条件还颇为艰苦，但是人们随遇而安，乐观善良，互相帮助，充满了人情味。

晓阳看中这里的景，是因为这里的人——他亲爱的妻子明月从这里出发，他可爱的女儿又回到这里出生。而追根溯源，来自广西山村的岳母与来自四川腹地的岳父，一路西行到了新疆西北，又一起共建了家园，期间的故事说不尽，但明月的根就此落在了西北边陲的“江南”——伊犁吉尔尕朗河谷。吉尔尕朗河谷给了晓阳无尽的灵感、慰藉与力量。

我为晓阳的描述深深感动。他在那片广袤的土地上生活，参加耕种，修缮房屋，与周围邻居们互动，到草原与森林深处去探寻。他写作，他阅读，他晒太阳，他感受着这出尘大自然间的每一缕清香。

“河谷深处的岁月仿佛茂密云杉林上方的那一角天空，总是悠远孤寂。抬头仰望，只有风过林梢的轰鸣和林梢那种高远逍遥的摇曳。”

书里这样闪闪发光的句子俯首皆是。

“我在奇巴尔阿恰西抬头观看几乎是一线天的峡谷上空，几团白面馍馍一样的白云浮游在几株长在陡坡的桦树顶上，立体感那样强的白云就像挂在树顶上的几个白气球，或者几只风筝，伸手拽一下丝线那白云肯定会降低几个层次。”

晓阳对这片土地爱到了灵魂深处。他已经完全是一个哈萨、一个巴朗，连他的胃，也完全变成了民族胃。看他写新疆的美食，用的是地道的新疆人才心领神会的语言：馍馍、馓子、油塔子、馕，皮牙子、老虎菜，他吃大块羊肉、羊蝎子、烤羊腰子，喝砖茶与奶子热烧后加盐的奶茶。还有那些民族自制的、其实味道很冲的熏马肉、熏马肠、带奶油的奶疙瘩，他都视若珍宝，连续几年去深山处寻觅购买，以至于哈萨看见他都说，“愿意做朋友的我们敞开胸怀如亲戚。你是我见过的最喜欢吃奶疙瘩的汉族人，送给你，交个朋友嘛！”

晓阳对这块土地，对在这里生活的各族人民，充满深情与敬意。他拜访森林深处的守林人家，在看似寂寞的生活里，哈萨克族女主人却不肯离去，晓阳这样写道，“其实以我的直觉，她是一个很有智慧和诗意的人，只不过她与用稿纸写诗的人不同，她是随意把诗句丢在了山风吹拂的树林里。”

作者简介：

周水欣，中国铁路作协作家。作品散见于《三联文化周刊》《新民周刊》《雨花》《散文家》等报刊和多种文学选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