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黎

有人这样形容：如果比特币也懂世间冷暖，它现在应该能彻底地感受到什么叫兴盛有衰。

在今年的11月14日，比特币的价格还徘徊在6400美元左右；但随后其持续暴跌，直到12月8日，比特币已跌出了3201美元的年内新低价。

从2017年最高两万美元一路走低，比特币“闪崩”效应之后，是比特币矿机按斤甩卖。在微博上，“比特币暴跌”和“比特币击穿矿机成本价”两个话题轮番登上微博热搜榜，阅读量合计达1亿。

于是网上开始流传起各式花样段子。“我有个币圈的朋友，去年和我聊买北京二环的楼盘。今天我们晚饭的时候偶然相遇，他对我说：您好，这是您的外卖。”

大起大落的比特币背后，一直没有停止的争议直指比特币挖矿是建立在高昂的能源成本和对环境的消耗之上。

寻找看不见的“它”有多费电？

如果你还不知道比特币，那你离现代生活有点远了。

通俗地解释，比特币作为一种数字货币，它是通过计算机联网进行大量的运算“开采”得出，这个过程通常称为“挖矿”。最初个人电脑也可以“挖”，但效率很低，后来出现了专门的比特币挖矿机，价钱在几百元到数万元不等。对于比特币挖矿行业来说，成本包括了机器、电费以及人工，而在这三者中间，电费占比最大。

那么，寻找“比特币”真身，究竟有多费电？

彭博新能源财经在今年年初发布报告称，随着比特币价格在2017年飙升，与之相关的电力需求攀升至每年约20.5太瓦时。

而根据数据咨询师、区块链专家亚历克斯德弗里斯（Alex De Vries）的计算，假设每天约有30万笔比特币交易在发生，每一次比特币交易就要消耗215千瓦时的能源。普通美国人家庭的每个月用电量大概是901千瓦时，也就是说，每次比特币交易所消耗的能源足以让一个美国家庭过上一周了。

换句话说，全球范围内的比特币交易可以支持226万美国家庭的日常用电，这还仅仅是2017年的数据。

消耗大量能源所带来的一个主要问题就是碳排放。

以位于内蒙古的一家“矿池”为例，其使用的矿机的电能主要来源是煤炭发电。每千瓦时煤炭发电所带来的二氧化碳排放为0.6kg-1kg。要满足比特币挖矿的需求，这些矿机每小时消耗的电力可能达到40兆瓦。而这带来的结果是，每小时的二氧化碳排放量达到24吨~40吨。

如此换算，每挖出一个比特币，其排放的二氧化碳将达到0.8万吨~1.3万吨。

而一辆普通的欧洲产轿车每行驶1公里产生的二氧化碳约为0.11kg。那么，每当这个“矿场”挖矿1小时，就相当于至少产生了一辆欧产车行驶20万公里所产生的二氧化碳。

挖矿消耗大量的电能，这些电能最终都转换成了热。这意味着，每台矿机每小时产生大量的废热。这让每一台矿机都像一台便携电暖气一样，而在很多厂房内有多达几千台这样的矿机。

也因此，冰岛成了比特币挖矿最有潜力的地方之一。由于冰岛的气候，可以省下不少冷却矿机的费用。预计今年冰岛比特币矿业能耗将翻番并达到100兆瓦左右。

令人唏嘘不已的是，根据冰岛国家能源局的数据，这一数字已超过了这个34万人口国家的家庭用电总量。

从两万美元一枚到矿机沦为废铁

有数据指出，全世界七成比特币产自中国。在2014年，每天50万元电费产出100个比特币，仅电费成本每枚就要5000元，到了2017年5月，每枚比特币电费成本高达万元。

真实的比特币矿场耗能“让人触目惊心”。厂房中电线密布，巨大的机器轰鸣声中，上千台机器日夜不停运转；还有媒体曾报道一家位于四川的矿场，由于丰水期和枯水期电价有很大差别，要把厂房从内蒙古迁移到四川，又在枯水期要把矿机迁往内蒙古和新疆，“这有点类似于养蜜蜂和放牧”。

在最高点时，一枚比特币接近两万美元，相对于成本来说，比特币挖矿业务显然是有利可图的。可随着挖矿的成本越来越高，回报也越来越低。

比特币的“野蛮生长”给参与者带来了高昂的低效率成本，如耗电量巨大、交易容量低等。这就出现了文章开头那一幕，当比特币暴跌，“挖矿”开始抵不过电费，分布在国内新疆、内蒙古等地的部分中小型矿场，在持续下挫的币价中，不得不将矿机二手转卖清盘。

矿机废弃之后如小山一般堆在院子里，甚至按斤来卖。一年前售价高达两万一台的矿机，如今沦为废铁，二手转让价仅为1000多元。

随着时间的推移，比特币产生数量将越来越少。未来“开采”新的比特币，对矿机的算力要求越来越高，有分析师指出，很难预测比特币挖矿未来将消耗多少电力，因为这取决于计算机解开数学难题的效率，以及在这个过程中会增加多少台计算机。

浪费大量资源意义何在？

质疑声从未停止。

反对者指出，人们花费数十或数百兆瓦的电量来生产一些没有实体、并且在金融投机领域之外没有真正用途的东西，不仅不创造任何价值，且浪费了大量社会资源；也有人为比特币挖矿平反，称耗电并没有那么多，且用的是“废电”，“这离人们所担心的电力和环境末日还差得很远。”

可现实是，比特币依然让人心神不宁。随着成本的提升和价格的起落，挖矿生产比特币已不再是一门有“钱途”的生意。挖矿消耗的电力越来越多，且没有放缓的迹象。在火力发电为主流发电模式的大环境下，消耗更多电能无疑对地球环境造成更大的压力。

有专家指出，比特币使用的能源越多，对环境的影响就越大——这反过来也会影响到每个人。起码在短期内，它并不能帮助我们实现气候目标。

考虑到每节省一度电，可节省0.4千克的标准煤、节省4升净水，减少0.272千克粉尘、减少0.03千克二氧化硫的排放，显然比特币的制造真的“不环保”。也难怪有环保人士坚称，比特币“挖矿”在间接地制造污染。

要弄清楚比特币挖矿对环境的影响，存在一个灰色地带。我们也看到，一部分国家已经开始限制或禁止比特币挖矿，违规者甚至还会被罚款，区块链和加密货币的发展受到了极大的限制。

根据我国央行相关规定，比特币不具有法偿性与强制性等货币属性，并不是真正意义的货币。监管机构不断出手整顿，央行等7部委早已发布公告，叫停包括ICO在内的各类代币发行融资活动。互金整治办也下发文件，要求各地整治办积极引导辖内企业有序退出“挖矿”业务。

尽管如此，摩根士丹利分析师在一份报告中表示，虚拟货币挖矿在2018年可能会消耗140太瓦时的电力，约占全球电力需求的0.6%。这比电动汽车在2025年的预计耗电量还要高。

眼下，比特币还在浮浮沉沉，在金钱诱惑的潮水中翻滚着。究竟它是不是一个浪费能源的泡沫，或许时间会给我们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