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占群

小时候家在农村，记得门前有一座小桥，就是河里立几个石墩，石墩与石墩间搁上石板，看起来很原始。因为它总是掉落一块石板或者没了一个石墩，要过河就得在桥上一跳一蹦，我们就把它叫做断桥。

从断桥过去再有10来米远，是一条宽阔的柏油马路。打小，我最开心的事，就是约几个小伙伴，过了断桥去公路边玩耍。偶尔经过一辆狗儿拖拉机，大家就奔跑着追赶，谁能爬上去谁就是英雄。

有时候，河水涨了，断桥被淹，水流湍急，没人敢涉水渡河。我们只能眼巴巴地等大人来，卷起裤腿，把我们一个一个背过去。看着河水汹涌澎湃一路奔流，想象着百万雄兵浩浩荡荡，嘴里不断喊着“冲啊”，指挥着河水去打仗。

40多年就这么过去了。现在的断桥一定还在，不过已经不可能眼见，它永远地躺在关门石水库的最深处。每每看着水库的一池碧波，我的眼前就会出现断桥，还有那些走过断桥的人。

桥下那水多清澈呀，渴了张口就喝，回味都是甜的。

5岁那年，我学会了游泳。那些年，天气炎热的季节，我们几个小伙伴整天都是在清凉的河水中度过的，直等到山坡上有哪家家长喊回了，大家才从水里跑出来。下午又下河闹腾，鱼是抓不到的，就在岸边抓螃蟹。螃蟹总是藏在泥洞里，把手伸进去，一抓一个准，有一回一个小伙伴在泥洞里抓出一条蛇，吓得大家一个星期没敢下河。

那时每到周末，我天不亮就起床，睡眼惺忪地看老爸整理渔具，房前屋后挖蚯蚓当鱼饵，然后出发去河里钓鱼。

河里的鱼可真多。椭圆的土鲫泛着淡金色的光，还有我和老爸叫的黑石花，总喜欢藏在石头缝里，肉质那个细嫩啊，想想都会流口水。老爸每钓起一条，我就飞快地冲过去，把它装进鱼篓，给鱼钩挂上新鲜的蚯蚓，看老爸潇洒地甩出鱼线。夕阳西下，我们带着满满的收获回家，吃着妈妈用心烹煮的美味，觉得自己比谁都幸福。

断桥伴随了我的成长，后来因为求学、当兵的缘故，我离开了村子，间或得空也会重回断桥，去那条河里游个泳、钓回鱼，但已经不可能天天泡在河里了。

前些年，由于过度追求经济发展，忽略对环境的保护，我们的水环境一度变糟，很多河流湖库已经到了不整治不行的地步。

机缘巧合，将近知天命的年龄，我被调到县环保局工作。工作中每每遇到被污染的水体，就会越发地想念儿时家乡的断桥，想念那条陪伴我度过美好童年的小河，想念美味的土鲫和黑石花。

偶尔会遇到儿时的玩伴，彼此扯着手，唏嘘时光的流逝，回想在断桥的美好时光。然后听他们叮嘱我，一定要加油，保护好水。

我说，如今国家大力推进生态文明建设，生态环境正在得到逐步改善咧，关门石水库的水现在都可以直接喝了，你们没看见那不断多起来的污水处理厂、水源保护区？哥几个放心吧，希望一定在，记忆中的那一湾清水啊，一定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