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张倩

2011年的2月2日，美国得克萨斯州（以下简称“得州”）曾因极度严寒导致用电需求增多，火电厂无法提供足够的电力供给，不得不实施分区停电。2021年2月，得州连续遭遇罕见低温和暴雪，停水断电再次上演。2月20日，美国白宫发表声明称，美国总统拜登批准得州进入“重大灾难”状态，并命令联邦部门协助当地开展雪灾应对和援助工作。

10年过去，在美国逐步推行可再生能源的今天，为何这个能源大州还是绕不开供电难题？

大面积断电成导火索，引发两党争议

得州州长格雷格·阿伯特表示，截至2月18日下午，全州所有发电厂恢复运行。不过2月19日，得州仍有超过19.5万户居民家中断电。

“我家的网上账户显示供电故障‘已经解决’，但是家中依然断电，‘情况太艰难了，我好想洗个热水澡，吃顿热乎的饭’。”得州中洛锡安一名高中教师珍妮弗·乔丹说。

2月15日，得州电力可靠性委员会宣布全州进入“电力紧急状态三级警报”，各地区轮流拉闸限电。

尽管紧急措施实施得较为及时，但在过去一周，美国南部的得克萨斯州、路易斯安那州、密西西比州等地遭遇暴风雪，而东部的弗吉尼亚州、西北部的华盛顿州和俄勒冈州也受到影响。大规模断电引发了两党争议。

共和党巧妙地抓住断电的由头，通过发到网上的冻结的风力涡轮机照片，试图给拜登当局的清洁能源发展战略一记重锤。

作为前两任美国总统老布什的长孙和小布什的侄子乔治·普雷斯科特·布什发推文说：“如果最近几天能说明点什么问题，那就是我们离不开石油和天然气。”作为得州共和党胜利委员会（Texas Republican Victory Committee）主席，他还负责监管得州大部分石油和天然气生产运营。“仅依靠可再生能源带来的后果将是灾难性的，这些能源很多已被证明是不够可靠的。”

“得州断电证明关闭煤炭、天然气和核电站是危险的举动。转而采用风能和太阳能这些不够稳定的能源可能带来很大不确定性，我们必须正视这个问题。”特朗普执政时期的能源部部长丹·布劳莱特表示。

民主党众议员奥卡西奥·科尔特斯表示，“现在我们需要考虑的是让目前电网的整体基础架构适应越来越频发的极端天气。但很可悲的是，在这个重要的时刻，很多人企图利用这件事做文章，企图以此扑灭可再生能源发展的火焰。”

“事实上，正是得州对基础设施投资薄弱，气候变化的反对者担当领导人，才暴露出全州对灾难事件准备不充足。这正是全球变暖、气候变化给我们的重要信号。”

究竟是因为发展清洁能源带来的不稳定性导致了断电，还是应对气候变化力度不足，令当地电力设施难抵极端天气导致断电？舆论持续发酵。关于断电，双方各执一词。

为什么是得州？

2月19日，33岁的达什·沃克很高兴能重回自己位于达拉斯的公寓，再次享受有电的日子。因为自2月16日开始，他每晚都得住在郊区旅馆，支付一晚474美元的高昂房费。

得州被认为是美国能源的重要中心，休斯敦甚至有“能源之都”的称号。10年的光景过去，为何这里还是会出现如此严重的电力危机？

其中一个直接原因是，得州与美国其他地区不同，其设立的得克萨斯州电力可靠性委员会（ERCOT），使其电网几乎可以独立运营，与相邻各州互不连接。这意味着，当电力短缺时，得州无法从其他州迅速获得电力支援。

但实际上，得州电网并非完全独立，它有3条输电线路与墨西哥相连，另有两条输电线路与美国东部电网相连。但在冬季风暴到来时，其他电网覆盖地区也受到风暴影响，加之输电渠道有限，得州无法获得电力外援。

因为得天独厚的油气资源和风能资源，让得州无论是在化石能源时代还是新能源时代，都是当之无愧的能源大州。所以，得州电价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在美国都属于较低的水平。《经济学人》指出，对于消费者来说，得州的平均电价为每千瓦时8.6美分，比全美平均水平低约1/5，是加利福尼亚州的一半。这也让监管部门和企业没有兴趣发展容量市场或者建设更多电站。

正是由于得州对容量市场的忽视，当极端严寒天气出现，需求激增时，得州没有能力为居民提供超出预期的电力。

因此，这次的电荒不仅让得州爆冷，也说明其电力系统本就存在风险漏洞，即便是能源大州，也无法免受其难。

断电能否找到出路，专家怎么看？

2011年，得州分区断电的事件发生之后，美国联邦能源监管委员会撰写了一份几百页的调查报告。内容显示，2011年的得州大停电中共有190多家电厂停止发电，占得州电力供给的1/3。10年过去，又一次寒潮来袭，得州又有1/3的电厂停摆。看来得州电力系统应对寒潮的瓶颈依旧没有突破。

此外，有美媒揭露，风力发电在寒冬时节本身只占得州发电量的7%，天然气才是其最主要的发电来源。在本次电力短缺中，天然气占很大一部分因素，主要原因是其管道在严寒中被冻结。燃煤电厂和核电站的产量也有所下降。因此，不少业内组织和专家认为，此次断电，不能简单甩锅给清洁能源。

美国可再生能源理事会（The American Councilon Renewable Energy）表示，尽管一些客观条件加剧了得州的危机，但我们应看到，中西部一些地区，之所以能避免类似得州这样的大规模停电，离不开它们拥有高压输电线路连接的区域电网。

当前，拜登正计划使经济发展的方向更加清洁化、绿色化，其中可能包括建设更多的输电线路，加强电力基础设施的耐候性（耐候性，指有长期抗严寒、炎热、干燥、潮湿的能力，对雨、雪水的侵蚀有极好的抗耐蚀性），提升电力存储，及改进电网结构的资金投入。

“整个电网系统的确是一个超级基础设施，费时费力，但我们需要确保其具有气候韧性。”奥巴马执政时期的能源政策与系统分析办公室负责人梅兰妮·肯德丁说。

研究机构气候中心（Climate Central）对美国停电数据的分析显示，自2000年以来，极端天气事件导致的美国重大停电事故增加67%。

当前，拜登当局仍然在开展积极救援，确保得州受风暴影响的数百万人获得及时的救助，帮助当地电力系统恢复往日的稳定。

“显然，我们需要为极端天气早做打算，对未来更多元、更清洁的能源形式给予支持。这是一场深刻的讨论，我们需要一些时间，也需要走一点路。”新任白宫发言人詹·普萨基（Jen Psaki）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