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版:悦活
3上一版  下一版4
 
他们演绎着人和自然的故事
我与滇金丝猴的不解之缘
 
版面导航
 
返回电子报首
下一篇4 2021年6月16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他们演绎着人和自然的故事

图为雪豹。
图为黑颈鹤。
图为距瓣尾囊草。
图为周亮(左二)和伙伴们。
 

◆本报记者王小玲 通讯员李程程

城市发展、扩张的背后,一些动物远走他乡,一些植物消失在洪流中。人和自然,如何和谐共生?

在四川这片热土上,有这样一群人,他们默默地付出努力,让国家一级重点保护野生鸟类黑颈鹤有一方栖息之所;让濒临灭绝的长江鲟“起死回生”;让生长在石灰岩壁上的距瓣尾囊草逃过一劫。

在蓝天碧水间,在崇山峻岭中,人和动植物之间的故事正在上演。

夫妇相守

与黑颈鹤共度14年

“看见了,看见了。”在若尔盖大草原,手持望远镜的李程程,突然惊喜地喊道。春夏之交,来自四川省生态环境宣传教育中心的李程程,有了第一次与黑颈鹤的邂逅。

而她激动的瞬间,刚好被同行的伙伴拍进了视频里。镜头记录下来的,不仅有李程程与“高原大熊猫”黑颈鹤的初次相遇,还有着人鹤相守相望的故事。

如科夫妇是若尔盖自然保护区的管护员。14年前,为了唤醒若尔盖湿地的自然生机,守护国家一级重点保护野生鸟类黑颈鹤,他们在花湖旁的简易板房里安了家。

一个双筒望远镜、一条连体雨裤和一部手机,就是如科夫妇的主要家当。步行数小时巡视黑颈鹤的栖息点、阻止人为干扰,成为如科夫妇的固定日常。

一次巡护中,如科夫妇惊喜地发现,生性警觉、难以近身的“阿克琼拉”(藏语,意为黑颈鹤)竟然正在板房不远处筑巢、繁衍。人鹤之间相守相望的奇妙缘分,也就此展开。

深冬,如科夫妇在依依不舍中,目送这对黑颈鹤跟随越冬的大部队飞往他乡,开始漫长的思念与等待;初春,这对黑颈鹤亦会穿越风雨如期归来,回到他们的身边。

“黑颈鹤一飞回来,其他候鸟也来了,花湖就热闹了。”如科说。辽阔天地间,芳草萋萋时,人鹤相伴的画面也显得格外温暖。

14年的相守相望,让如科夫妇的喜悲与黑颈鹤紧紧相连,也让如科夫妇见证了若尔盖湿地的改变。通过生态补偿、季节性限牧还湿等措施,若尔盖生态整体向好。

大美四川,万物有灵。如今,四川地区的黑颈鹤从1994年的400余只增长到约1000只,占到了全球黑颈鹤总数的18%。

为了一棵草

重大水利工程等了一年

和周亮一样,徐玮从事生物多样性保护也有不少年头。作为四川省生态环境科学研究院的一名环境工程师,他见证了一棵草是如何影响一座国家重点水利工程建设的。

2010年,武都引水二期工程武都水库蓄水在即。这项国家重点水利工程是四川省大型骨干水利工程,川东北工农业和城市经济发展重要的水源工程,项目总投资41亿余元。就在万众期待的时候,一则讯息给项目踩下了“急刹车”。

一天,四川省环境保护厅收到距瓣尾囊草集中分布区位于武都水库淹没区的消息,随即组织四川省环境保护科学研究院、四川大学、四川省林业科学研究院等单位,组成联合调查组,对距瓣尾囊草进行全面调查。同时,按照“谁开发、谁恢复,谁破坏、谁治理”的原则,通报了项目建设单位。

距瓣尾囊草,是毛茛科的中国特有植物,也是生长在石灰岩壁上的多年生草本植物。和一般植物不同,它每年冬季开花,夏季休眠。

1925年,这种植物由美国博物学家约瑟夫·洛克在涪江上游发现。由于数量少、分布区域狭小,直到2005年,中国科学院研究人员才在涪江上游的绵阳市江油市,找到了这一极小种群物种的集中分布区。

经调查,共确定种群数量2000余株,4个分布点,其中最大的种群为水库淹没区的大桑园种群,数量为1500余株。

怎么办?专家组给出的建议是迁地移栽。“为保证移栽后的成活率,必须要在距瓣尾囊草休眠期进行移栽。”周亮回忆说,经过思考,项目建设方决定推迟水库蓄水。

为了一棵草,投资40多亿元的武都水库等待了一年。2011年5月中旬,距瓣尾囊草进入休眠期,移植正式开始。在高数十米的悬崖边,工作人员在长约百米、最高近50米的脚手架上,用钢钎、切割机、电钻将距瓣尾囊草的根部连同附近岩石凿出,一同转移到移栽点。

故事还没有结束。为了更好地保护距瓣尾囊草,从2011年到2017年,国家、省各级部门先后实施了距瓣尾囊草就地保护点建设、人工繁育研究、野外回归三期保护项目。

2011年,原环境保护部、原四川省环保厅和原四川省林业厅,共同实施距瓣尾囊草就地保护项目。2013年,共同建设了距瓣尾囊草人工繁育基地,并通过繁育研究掌握了人工繁育技术。2017年,当时的四川省环境保护厅和四川省科技厅联合开展了距瓣尾囊草野外回归试验。

2020年,经过3年的野外回归试验,回归的人工植株已经繁殖出子代植株,正式标志这一物种重新回归自然,遏制并扭转了它的濒危趋势。

父子传承

坚持长江鲟人工保育

在高原绿洲,有如科夫妇的14年相守。在浩浩长江边,有“父子兵”齐上阵对“长江鲟”的保护。

随着社会经济快速发展,受人类活动频繁的影响,长江鲟数量急速减少,白鳍豚、鲥鱼、白鲟相继功能性灭绝,长江生物多样性面临极大威胁。

“水再清,没有鱼,就是一潭死水。鱼再多,没有了长江历

经几十万年、上百万年繁衍出的特有鱼类、水中精灵,长江也就犹如失去了灵魂。”周亮,是宜宾珍稀水生动物研究所所长。多年来,他一直走在鱼类保护的路上。

引领他走上这条路的,是他的父亲。“1993年,我父亲——周世武同志牵头成立了宜宾珍稀水生动物研究所,主要从事长江上游珍稀特有鱼类的保护与开发,长江鲟就是其中之一。”长江鲟俗称沙腊子,是长江上游旗舰物种、一级保护动物。

“为了保护长江鲟,我们没少吃苦头。”周亮说,最开始的那几年,养殖场没有电视、不能通讯,唯一的娱乐就是看书养鱼。“尤其是驯养的中华鲟、长江鲟、胭脂鱼种鱼,不吃饲料,只吃活饵,当时没钱买,就只得自己早出晚归到山里去挖蚯蚓。”

周亮回忆说,遇到天干时,一锄头下去,时常给弹回来,汗水像下雨一样往下流,中午就着山泉水吃点干馒头。有时,还得穿着水裤去臭水沟里摸水蚯蚓。弯着腰,顶着烈日,又是一番滋味。“研究所最艰难的时候,靠我妈当教师每月的300多元工资维持生存。”

由于技术不成熟,所里也闹了些笑话。起初研究所的运营,完全靠胭脂鱼繁殖观赏鱼苗来支撑。有一年,他们检查到一条雌鱼有很大希望能产籽,结果挤出来一股精液。“一秒钟雌鱼变雄鱼。”当时,池边5人一下子全蒙了,几十秒钟没人说话。“这意味着,前一年的付出没有结果,后一年的生活没有了着落。”

科研探索的过程,和长江鲟的保护状况一样,一路跌跌撞撞。20世纪70年代,长江鲟野外种群资源上万尾,自80年代末开始持续减少,到2004年-2005年,野外误捕只有个位数的记录,已完全处于灭绝边缘。值得庆幸的是,在1998年,宜宾珍稀水生动物研究所实现了长江鲟人工繁殖。“当年第一条长江鲟鱼苗孵出的时候,父亲用信鸽传书,将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我母亲。”

随着技术的成熟,2004年规模化培育上万尾幼苗,2007年首次放流长江鲟2000尾。“迄今为止,共向长江增殖放流长江鲟30多万尾。”在四川省水产研究所、长江水产研究所、中华鲟研究所等单位的共同努力下,去年在长江禁渔退捕之前,每年误捕记录已达到数百尾。

由于水生动物关注度相对较低,除政府支持外,周亮希望更多企业与民众能给予更多关注,通过赞助鱼类增殖放流等方式,让长江鲟继续在江里畅游千里。“多年后,在春暖花开的季节,让我们一起去看波光粼粼鱼跃江面的盛景。”

从城市到荒野

四川生物多样性被低估

四川省由西向东,主要由青藏高原、西南山地、四川盆地和成都平原构成。成都这个千万级人口的大都市坐落在平原和丘陵之中。

“在成都这个人口密集的环境里,会有独特生物生存吗?”成都市野生动植物保护管理及防疫专委会秘书长巫嘉伟认为,在传统思维里,众人的回答可能并不一致。然而,他拿出的照片却给出了答案。

“这是四川大学的望江校区。2012年,人类第一次拍摄到黑喉歌鸲的影像,数量可谓极其稀少。”“这片菱叶凤仙花,是成都平原特有的湿地植物。”

在巫嘉伟看来,四川省低海拔的生物多样性,被远远低估,潜力无限。

走出平原,就是连绵的高山。这里是中国西南山地,是世界36个生物多样性热点区域之一,而四川西部就是西南山地的核心。

看似荒凉而干燥的河谷,是物种演化的奇妙之地。蜥蜴因为对高环境温度的强烈需要,而世代留存在山谷深处。“这是2019年,我用西南山地命名的攀枝花地区蜥蜴新物种,叫山地龙蜥。”说这话的时候,巫嘉伟嘴角上扬,透露着一丝小得意。

一片片山地,形成许多孤立的岛屿,迁移力较弱的物种,就在这些天空之岛上分别演化。这里,有极小种群——距瓣尾囊草。这里,成为地球上旗舰物种——大熊猫的家园。这里,还有雪豹。“我们拍到四姑娘山最高峰幺妹峰与雪豹同框的网红照片,有上亿的点击量。”

再往西看,是广袤的高海拔草地和浅丘,这里是青藏高原的东部。“研究表明,高寒的青藏高原,曾经是物种起源的热土。时至今日,仍然是特有生物聚集的区域。”巫嘉伟说,黑颈鹤正是在青藏高原湿地繁衍的代表物种。

保护生物多样性,给了巫嘉伟很多欢乐。四川是生物多样性大省,他希望,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也能感受到这份快乐。

 
下一篇4  
  


中国环境网 http://www.cenews.com.cn
中国环境报社版权所有。未经许可,不得转载或镜像。
地址:北京市东城区广渠门内大街16号环境大厦1202、1005房间 邮编:100062
订阅电话:010-67102729 | 67102729

 

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