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版:境界-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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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行山的野果
生态文学作家李青松《北京的山》出版
六号窨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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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行山的野果

 

◆高国镜

故乡的野果,有别于他乡。我的故乡在京西太行山余脉的大山深处。那里野生的果,是可以吃的。

桑葚是比较早熟的野果,在端午前后渐渐成熟,个头不大,颜色也不统一。红桑葚、粉桑葚、黑桑葚、白桑葚、黄桑葚……这桑葚隐藏在树叶之间,却隐藏不住自己的香气,招来孩子们,也招来了黄鹂。孩子们爬上树,摇落桑葚;黄鹂飞上树,直接吃桑葚。黄鹂吃过桑葚,高兴地在枝头唱歌,那歌声的谐音是:吃了桑葚红屁股。后边还带一声拐弯的“啊”字。这一唱一和,俨然是“两个黄鹂鸣翠柳”的情景。

孩子们吃过桑葚,嘴巴都被染红了,他们还要摘一些,带回家去,给大人们吃。

五月端午吃黄杏。这里所说的黄杏,泛指野杏,包括野杏树上结出的青杏。青杏可不是未成熟的“愣头青”,它们成熟后也是青的,还隐藏着几丝红道道儿。这青杏吃起来酸甜,唇齿留香。可惜桃饱杏伤人,杏是不能多吃的。

与野杏前后脚下来的还有一种野果子,极为稀有,大人们叫它山娃娃。它的果实没有大枣大,倒也像个小娃娃,穿着红肚兜,吃着有点草莓的味道,又非草莓。这棵山娃娃,隐藏在乔木和灌木丛中,当时只有那位叫牛大舅的人知道它长在哪里。我们也是借牛大舅的光,在那年初夏时节,吃到了几颗红艳艳亮晶晶的山娃娃。说不出的香甜、软糯。至今我也不知道它的学名,只叫它山娃娃,后来再没吃到。

听说还有一种叫摇果的果子。这种果子核桃大小,熟了的是红色的,蛇果那样红。但这种果子不能摘下来吃,而要在适当的时候摇下来吃,所以叫摇果。听传说,摇果简直胜过人参果,但我们没有找到过摇果。

摇果不好找,山葡萄却好找。山葡萄的颗粒不大,圆溜溜的。它是一码黑的颜色,却挂着一层白霜。山葡萄乍一吃起来贼酸,仿佛要酸倒牙。但品

尝了几颗,却又有停不下来的感觉。它们一嘟噜一串,沉甸甸地挂在山中的藤架上,让摘山葡萄也成了一种美好的享受。

与山葡萄前后脚成熟的另一种野果子,我们叫它青枣。它不是未成熟的大枣,也不是冬枣。青枣长在藤蔓上,果实是青色的,且晶莹剔透,翡翠那般。那年秋天,我们几个伙伴到红金坨半山腰的阴坡上去摘青枣,我当场就被那情景迷住了。青枣的藤蔓,借着各种树木,形成了一个又大又长的棚架,仿佛一个天然的走廊。藤萝绕树生。举目望去,蓝天像是被撕碎了,化整为零,花花搭搭呈现在青枣架的枝叶和缝隙里。而青枣就一串一串地悬挂在架上,悠然自得,甚是诱人。我们一蹦一跳地窜起来,欲摘下那些带点碧绿的青枣。青枣送进嘴里的时候,真想说:红金坨真好,青枣真香。

山梨也是不错的野果。儿时我们五更起床,到东梁头去摘山梨。那儿的两树山梨,一树是黄色的,一树是红色的。刚摘下来的山梨还不能吃,因为太硬、太涩、太酸。得把它们放在米缸里,或者用谷糠把它捂起来,捂上个把月,山梨就变软了,香甜无比,口感不亚于京西的京白梨。

野果子也有干果和水果之分。橡子、榛子,就属于干果。榛子的树很高大,我们得用石头才能将枝头的榛子打落下来。榛子掉在草丛里,好不容易捡起来,却往往发现,手里的榛子是空的。果然,十榛九空。

还有一种干果,就是小酸枣。酸枣一般都结得密密麻麻的,照母亲的话说,红袄一般。小孩子去摘红玛瑙一般的酸枣,常常把手扎破,冒出比小酸枣还小的血珠来。我们也不喊疼,把那血珠吹散,又继续去摘。

扎手的果子,不在少数。刺玫瑰的花好看,果子也香甜。当年在我们家院子里的墙角,就生长着一株。花开时节,空气都是玫瑰花的香气。到了秋天,刺玫瑰结出的一串串小果子像小辣椒,满树都是红艳艳的。摘下一颗来,掰开,那金黄色的嫩肉,散发出扑鼻的清香。

好吃的干果还有山核桃。它们没有家核桃大,更没有家核桃好剥。山核桃仁儿需要抠出来,才能到嘴里去。我们一般也犯不上吃那些“结巴抠子”。儿时的我们,倒是愿意把山核桃在石头上磨来磨去,磨出一个印章来,蘸着大人们的印泥,往纸上一扣,或者扣在脑门上,脑门上就会出现一朵梅花形状的花瓣。小巧玲珑的红色花瓣,看着还挺美。

如今,山核桃留在脑门上的印记早已消失,当年摘野果子的伙伴们也都两鬓斑白。今生今世,我们也许不会再到那些山上摘野果子了吧?但那些野果子的滋味,却会永远留在我们心头。因为故乡的野果,不同于他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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