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瑞和

2022年是联合国人类环境会议召开和联合国环境规划署成立50周年。1972年6月，联合国在瑞典斯德哥尔摩组织召开联合国人类环境会议，会议通过决定在联合国框架下成立一个负责全球环境事务的联合国机构，同年联合国大会通过决议设立联合国环境规划署（以下简称环境署）。环境署作为联合国系统内负责全球环境事务的牵头部门和权威机构，其使命是“负责设定全球环境议程”。1992年里约环境与发展大会召开后，环境署的使命增加了“从环境维度促进可持续发展”。

2022年2月，联合国环境大会特别会议在环境署总部肯尼亚内罗毕召开，以纪念环境署成立50周年。这是作为全球环境治理最高决策机制的联合国环境大会自2014年第一届会议以来首次召开特别会议。本次特别会议的主题是“加强联合国环境署，落实《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环境层面的目标”。来自联合国160余个成员国的代表、世界各地的商界领袖、民间社会团体和环保人士共约2000名代表参加了会议。

新当选的第六届联合国环境大会主席、摩洛哥环境部长主持全会开幕式并致辞，强调指出庆祝环境署成立50周年也是庆祝环境多边主义50周年，更是一次关于下一个50年如何加大力度取得更辉煌成就的对话机会。回顾总结过去是为了放下包袱更好地向前走，“环境署的先辈们把建设更美好世界的责任交到我们这一代手中”。

联合国秘书长古特雷斯在视频致辞中赞扬环境署过去50年来持续不断针对环境威胁发出警示，强调应对包括塑料在内的化学品和污染相关的各项挑战的重要性，呼吁全球每个部门和行业脱碳化，指出有必要增加资金投入和能力建设，以便能够帮助发展中国家实施多边环境协定。

环境署执行主任安德森女士发言指出，正是“斯德哥尔摩会议的巨人们”打下了环境多边主义的基石，环境多边主义也将继续是我们应对气候变化、生态系统退化和生物多样性丧失、化学品和污染这三大环境危机的正确方向。她呼吁与会代表们继承1972年联合国人类环境会议所展现出的勇气，下决心去采取实现可持续和公平转型而需要的一系列行动。

肯尼亚总统肯雅塔致辞表示，环境署过去50年来“始终履行自己的使命，引领环境这艘大船航行在充满问题的水域”。奥地利总统在视频发言中强调，“需要更强大的环境署比以往更迅速地行动”。瑞典首相在视频发言中强调，“环境署的工作比以往更加重要”。

在高级别发言环节，其他代表认为“环境署是各国能够相聚在一起共同推进全球环境议程的可靠平台”，是对全球环境问题发出警报的“生态良知”。

在主题为“回顾过去：环境署50年”的高级别领导者对话会上，联合国开发署署长斯泰纳先生指出,环境署在提供有关环境的科学前沿报告、组织编写《全球环境展望》报告等方面扎根非洲大陆“以小博大”，取得了非凡的成就；如果环境署不是设在内罗毕，全球环境议程将不会在现在的轨迹上运转；联合国环境大会在倾听全世界的声音的基础上推动全球环境议程；考虑到增加更多的法制手段将获得“显著的回报率”，需要改进全球环境治理模式；而在世界面临很多冲突和失败之际，环境也许是最坏情况下少数几个能够把大家聚拢起来的议程之一。

环境署50年来很好地履行了核心使命，对环境状况和趋势开展评估、制定国际环境协定、为成员国提供政策支持、强化全球环境治理体系等，所取得的成就受到多数与会代表赞扬。

在“展望未来：为人类和地球实现《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高级别对话会上，安德森指出，如果各成员国给予环境署更多、更大的支持，我们可以想象到相关工作完成较好的世界将是一个能确保可持续性和人类生存的世界。

在多利益相关方对话会上，美国马萨诸塞大学教授Maria Ivanova认为，环境署是联合国内职责包罗万象的一个机构，从最初就设计为一个能处理一切事情、小而灵活的机构；事实上，环境本身就是包罗万象的。一些与会者表示，环境署自身资源非常有限，不能自己包揽所有事情，必须把其他联合国机构作为同盟军，推动其他联合国机构也积极参与到保护环境的行动中来；期待环境署发挥协调人和召集人的作用，推动各多边环境协定在全球环境层面步调一致、统一行动。

还有一些与会者认为，一些政府间组织和多边环境协定有其自身的决策机制和授权，发挥出环境署“召集人”“协调员”的作用是巨大的挑战。一位长期关注环境署的独立观察员谈到，环境署一直以来收集、提供了科学信息，建立起了叙事方式，并促使各成员国应对当今世界最紧迫的环境问题；环境署提供的叙事方式是否能够被广大公众所理解，如何才能更好地影响决策者并催化出政策和行动，是需要反思的问题之一。

一些与会代表表示，我们今天所面临的环境挑战和危机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严峻，今后10年非常关键，需要采取紧急有效的行动去应对挑战。人类高强度开发利用有限的自然资源和全球普遍存在的不公平、不平等现象是危机的主要原因之一，也是改善环境状况的主要障碍之一。从加强全球环境治理体系作用、关注环境公平性和公正性的角度分析，需要进一步加强环境署。“摒弃不负责任的索取、丢弃的经济模式，转变到以修复为基础的经济模式的节点到来了”。在充满不确定性和动荡的未来，环境署的角色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重要，面临的挑战也将是同比例的。

本次会议还发表了纪念环境署成立50周年的政治宣言，主要内容包括：认识到清洁、健康和可持续的环境对享受人权的重要性；认识到通过多边进程促进环境法制和有效国际环境治理的重要性，以及有效的国内法制框架和治理结构对实施国际环境法框架下的责任和义务的重要性；重申支持加强环境署与多边环境协定秘书处之间的合作，尊重各自的独立性和各自的职责授权；邀请联合国大会考虑环境署履行使命所需要的常规预算水平；重申所有成员国和联合国专门机构成员在考虑其社会和经济状况的基础上，应该向环境署捐资；请成员国适当考虑“自愿指示性捐资比例”，通过更加稳定的、可预见的方式向环境署“环境基金”捐出核心资金；继续支持环境署关于建立全球环境数据库的战略。

50年前，对世界上绝大多数国家和各类政府间组织来讲，环境事务被置于边缘位置，环境友好、生物可降解等词汇对于很多科学界人士都还很陌生。环境署自诞生以来，见证了环境领域从世界边缘事务走向全球舞台中心的历程，并在此过程中发挥了独特的作用。安德森最后发言表示，过去已经犯过的错误未来绝不应该再犯，号召各方齐心协力迈向与自然和平相处的那一天，“未来从今天开始”。

作者系联合国环境规划署驻华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