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卓妤　王雯

　　蛇年春节，浙江省绍兴市上虞海涂湿地迎来了回家过年的“老朋友”——候鸟。包括国家一级保护动物黑脸琵鹭、国家二级保护动物白琵鹭等在内的数十种约3万只候鸟。

　　地处钱塘江南岸的上虞海涂湿地，是目前整个杭州湾地区仅存的一片湿地，也是从西伯利亚往返澳大利亚的候鸟停歇、觅食的重要中转站，每年有百余种珍稀鸟类汇聚于此，是重要的候鸟迁徙通道之一，被称为“千年鸟道”。

　　在这里，还有一群“守鸟人”，既守护着候鸟，也护航候鸟迁徙的“生命线”。

　　24小时值班巡护，让候鸟安全过冬

　　“今年大约有100多只白琵鹭，200多只豆雁，2万余只野鸭在这里过冬。”这个春节，上虞区野鸟保护者协会会长邱忠海不止一次来到上虞海涂湿地的“世纪新丘”，手拿相机，身穿及胸的连裤雨靴，在芦苇荡里观察候鸟的种类和栖息环境。为让候鸟安然过冬，春节期间，护鸟队员和志愿者轮流值班，24小时不间断巡逻，在芦苇荡里增设食物补给点，给鸟儿们准备玉米、稻谷和小鱼等“年货”。

　　滩涂上，几只白琵鹭优雅地站在一起，偶尔转头，左右张望。一群大雁或站立远望，或相互戏逐，或翩飞起落。鸟类精灵聚集在这里，尽情享受着海涂湿地美妙的冬日阳光。

　　“这块湿地是候鸟迁徙的中转站，是整个杭州湾一带能留住鸟类最多的一处地方。”邱忠海告诉记者，随着上虞海涂湿地环境的不断优化提升，成群结队的候鸟来到这里“安家落户”、悠闲过冬。

　　一批批学生利用寒假走进上虞海涂保护基地，护鸟队员们给孩子们普及爱鸟护鸟和生态保护知识，期待有更多珍稀鸟类在上虞安家。

　　据了解，上虞区野鸟保护者协会和海涂护鸟队成立于2017年，从开始时10余个会员发展到现在的200多人，已成为当地保护野生鸟类的重要民间力量。仅2024年，协会就救治了117只鸟。

　　在他们的影响下，上虞区还建立了全省首个野生鸟类司法保护基地，法院、检察、公安、自然资源和规划等部门联合执法，以司法捍卫生态安全。此后又设立专业的鸟类救护医疗点和救助站等，形成日益完善的“司法机关+行政机关+公益组织”的野生动物救助保护机制，共护候鸟迁飞。

　　因拍鸟而爱鸟，开启护鸟之路

　　“摄影的尽头，是拍鸟。”2015年，搞了一辈子摄影的邱忠海观察到上虞海涂“世纪新丘”翱翔着许多不知名的鸟类，这些神秘的鸟儿深深地吸引了他。他常常约上三五“摄友”，手持望远镜和长焦镜头，像“打游击”一样静静守候在观鸟点，用镜头记录鸟儿的一举一动，有时一趴就是半天。

　　2017年，邱忠海与好友田家乐等人在上虞海涂拍鸟时，偶遇不法分子用拉网恶意捕捉野鸭。他立马报警，迅速解救下受伤鸟类，并由此萌生了创立上虞区野鸟保护者协会的想法。

　　“观鸟不仅是一种爱好，更是一种责任。”邱忠海向记者展示他在上虞海涂拍摄的数千张鸟类照片，包括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卷羽鹈鹕、黑脸琵鹭、东方白鹳等。在外行人看来，这些鸟连名字都非常拗口，但邱忠海只一眼就能叫出名字来。

　　“通过拍摄和记录，可以让人们更好地了解候鸟，也为政府保护野生鸟类提供了珍贵的资料。”邱忠海告诉记者，目前，他与当地摄影师已在上虞海涂拍摄到300余种鸟类。其中，濒危鸟类10余种，国家二级及以上保护鸟类20余种。

　　如今，邱忠海和田家乐等会员们仍然执着于拍鸟。拍摄之余，他们更多地将精力放在鸟类保护上，对捕鸟者进行劝阻、为鸟类补食、宣传鸟类保护、捡拾海涂垃圾等，合力守护美丽的湿地生态，为“千年鸟道”保驾护航。

　　为护鸟否决项目、调整工艺

　　“现在不仅候鸟在一年年增加，留鸟也更多了，经常能看到成群结队的鸟类在上虞海涂觅食、嬉戏。”邱忠海说，“这是生态保护的成果。”

　　2022年5月，上虞海涂护鸟队队长王忠明在日常巡逻时发现“世纪新丘”的塘路边在进行土地平整，还陆续安装了10多块光伏板。“单晶硅组件板在日光的照射下能输送绿色低碳电能，但聚光塔方式集热会产生光辐射，在一定程度上对周边鸟类产生伤害。”王忠明马上将此事告知协会。

　　爱鸟人士的奔走呼吁引起相关部门的重视，上虞区发展和改革局迅速牵头，组织相关单位人员赴现场踏勘，随后在多部门联席会议上，就项目选址是否科学合理、项目是去是留等问题进行论证和会商，最终该项目被否决。

　　原来，在“双碳”目标背景下，上虞供电部门原本准备在“世纪新丘”投资9000万元建设20兆瓦光伏项目，助力当地经济社会发展。但为给候鸟让道，供电部门接受建议，“忍痛割爱”，紧急撤离了光伏板和相关设施，并对土地进行了复原。

　　2023年，在上虞区水利工程——海塘安澜工程的施工过程中，护鸟队员和志愿者们发现，大型机械昼夜施工产生的噪声、灰尘、灯光等污染，给候鸟的生存带来不利影响。

　　按照原定施工方案，项目需要300万立方米土方，渣土车要运输20万台（次），相当于每天有500辆车进出。如何做到既保障工程推进，又最大程度减小施工等人为干扰对野生鸟类生存环境的影响？

　　上虞区的爱鸟人士纷纷出谋划策。经多次协商座谈、专家论证，项目方优化调整方案，摒弃了渣土车运输，采用基本无尘土、施工噪声小、晚上不亮灯的泥浆泵吹填工艺，不惜代价保护候鸟的生存环境。不仅如此，还同步设立野鸟保护基金，开展候鸟栖息地保护、湿地生态环境保护等公益项目，最终这一行动入选浙江省生物多样性保护优秀案例。

　　随着生态环境保护工作的深入推进，越来越多的鸟儿飞来上虞。近年来，上虞区共记录到鸟类300余种、6.3万余只，珍稀候鸟东方白鹳、白颈长尾雉等成为上虞海涂的“常住居民”。

　　茫茫海涂，候鸟翩跹，啾鸣声声。千年鸟道上，一幅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生动画卷正徐徐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