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虎 东羊 文/图

一

神农架熊多，主要是黑熊，当地人称其为川熊，其中还有少量的白化熊。黑熊个头约1.6米左右，体重在100公斤~300公斤范围，行动迟缓、嗅觉灵敏、视力较差。有关黑熊的故事增添了我们对神农架考察浓厚的兴趣，没想到第一次考察，我们的队员就和黑熊不期而遇了。

上世纪90年代中叶，我们进山后的第3天，清晨6点，队员“八爷”手持考察队的一支单筒猎枪，携两发子弹从燕子埡道班出发，欲独享山林的寂静，希望能在这条路上发现些什么。晨雾笼罩着山林，209国道路面上一层薄雾，人行其间如在云端。

五六月份正是雉（野鸡）繁殖的季节，雌鸡隐伏在林间密处孵小鸡，一只孤独的锦冠花衣的雄性红腹锦鸡在距人不远的地方漫不经心地觅食。八爷小心翼翼试图靠近它，却碍于茂密的灌丛遮挡。一不留神，踩断了一根枯枝，那声音犹如爆竹般炸响。在确定实在无法接近那只锦鸡后，出于对猎枪的新奇，八爷扣动了扳机。几乎在枪响同时，他清晰地听到左后下方约60米的地方传来一声似犬吠的声音，再听时阒无声息。八爷迅速装上最后一颗子弹，用最快最轻的步伐靠近发出声音的地方。

林间混杂着成片的箭竹、猕猴桃等低矮植物。突然，从下方那簇箭竹后面直立起一头黑熊，它面朝八爷潜伏的地方，林间树冠透进的散射光清晰映在它棕黑色的眼睛上。“它肯定知道了我的存在，怎么办？”就在八爷犹豫要不要举枪保命的瞬间，那头熊怒吼一声，两条前腿重重地落下，突然向右侧跑去，只听到林间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后，林中再次恢复了宁静。

八爷仍在原地蹲伏着不敢贸然行动，思索那头狡猾的黑熊会不会来个回马枪？大约过了20多分钟，山林中再无任何动静。八爷这才放松心情，不禁想起姜昆的相声《虎口遐想》。

二

上世纪90年代在国家级保护区确立之前，神农架林区的村民经常捕猎野生动物。不少人家持有鸟铳，里面添装铁弹即可打击黑熊等大型动物。黑熊的报复心极强，但凡一枪不能毙命你就会惹上麻烦。

阴峪河的一家农民曾经击伤过一头黑熊，这下可结上了梁子，黑熊伤愈后就盯上了农人伺机复仇。农人在山上有几块苞谷地经常前往整饬。夏日的一天，农民夫妻携9岁儿子上山到地里干活，将儿子放在苞谷地不远作为休息的草棚内，没想到这一切早被黑熊盯住。

黑熊趁农夫到地里干活之际，将其子挟持到山坡下的溪流中，扔在水里然后坐在人上面，一下一下地蹾在水中挣扎着的孩子，生生将其呛死，遂报了一枪之仇。那农夫虽时刻提防，却未曾料到黑熊复仇竟会迁怒于后代。

三

有一些神农架的熊，是护林员巡山时救助起来，或是老乡捕获后（因偷食被捉或负伤）送到神农架小龙潭林区保护站饲养。

一天，我们一行人佇足在熊舍前，注视着一头懒洋洋的小黑熊。平日里这头熊对游人的呼喊声习以为常，一动不动地卧在那里，时不时地挑起眼睛看一眼。这时，远处忽然传来袁裕豪的脚步声。袁裕豪是中国科学探险协会奇异珍稀动植物考察委员会的一员，身高1.85米，臂力过人。那头熊一个激灵猛地起身，迅速钻进舍中的窝棚里，回身侧目袁裕豪来的方向，眼神中露出几丝惊恐。

问及老袁何故？袁裕豪讲述了原委：小熊是在巡山时一个深坑中发现的，救回到小龙潭饲养已有一段时间，其野性难改总想伺机逃跑。但它当时伤病未愈，暂时不能放归山林。那天，饲养员打扫笼舍，一不留神让这小家伙逃跑了。听到饲养员的呼喊声，老袁等人冲出房门追向小熊逃窜的方向。

在众人的呐喊声中，小熊张牙舞爪凶悍异常，负隅顽抗。当它企图爬上一棵大树时，众人围拢过来大声咋呼。看着正往上爬的小熊却无人敢上前，老袁的确胆量过人，一个箭步跃起，两手抓住熊臂部两侧的毛使劲一揪，熊咕咚一声跌落在地。老袁迅速与其他几位护林员将熊捆缚牢靠，寻一根树棍将其抬到山下。

说到这，老袁撩开衣袖露出小臂上那次经历留下的几道抓痕让我们看。动物界崇尚强权，从此那头熊对生擒它的老袁敬畏有加——觉得他是个挺勇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