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版:境界·品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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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自然的善意和思考
让昔日巨兽在书中“复活”
日常中的自然之美
大地匍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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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上一篇  下一篇4 2018年5月3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大地匍匐
——读《大地的阶梯》有感
 

◆常笑

“每当登临比较高的地方,看见一列列的群山拔地而起,逶迤着向西而去,最终失去陡峻与峭拔,融入青藏高原的壮阔与辽远时,我就会想到这个阶梯的比喻”,这是这本书名字的由来,作者阿来,凭借一部《尘埃落定》成为茅盾文学奖史上最年轻的获奖者,藏族的血脉给了他血性的笔触和质朴的思考。

若你也向往西藏,我更推荐这一本《大地的阶梯》,一本我反复翻看、笔记细细麻麻列满纸张的散文,一部集自然、民俗、地理、私欲于一体的嘉绒咏叹,没有惺惺作态,有的全部是热血的情绪表达。

“嘉绒”意为靠近汉地的农耕区,在本书中所着墨描写的区域,大地的阶梯连接着两种不同的民族文化。作者在上下的匍匐中,探究历史中那些被摧毁的细节、被淹没的性格、被篡改的名字。在这里,低海拔的小桥流水最终抬升为世界最高处的旷野长风,阿来不止一次的启程、徒步,走在一声叹息俯冲进海洋的山丘中,走在荒凉、饱受自然深重蹂躏的大渡河岸。

他写宗教,写东方天际的神山,从比卢遮那写到阿旺扎巴,写“宗教从诞生之初,便具有对日常生活的超越能力”,他相信宗教本身就属于轻盈的灵魂,但亦带着信教徒的卑敬与智慧去反思:“宗教每年都会以非常崇高的名义提供给麻木的公众一出有关生死、人与非人的闹剧。”

他写故乡,总带有泣血的悲情。只要离开,故乡就会变成一个遥远而疼痛的符号,它似乎很难变得更好:要么总是在衰老,要么记忆的角落都面目全非。他期待着过去能够“一下子站在眼前”,所以他去搜索,去寻找。当他找到的时候,他的文字变得那般温柔:“这是我走过无数嘉绒村庄中的一个,当我走出一段时,村庄在明亮的阳光里躲在核桃树荫下,像一个老人睡着了一般。岁月已经是很老很老了。”

读到此,他思念的,畅想的,日日醉酒时扼腕、酒醒时祝祷的时代,因着村民整齐的传统藏服而到来,那山神巡礼,风马齐扬,山椒油茶大碗酒的日子,也来到眼前。在那样的日子里,一定是春暖花开,在某一座雪山下有一个蔚蓝的海子。海子边上有一些巨大的冰川碛石,碛石之间是柔软的青青草地。作者在那样一个环境中,坐在那里,从雕版上拓印风马,并随风播撒。

他写历史,一幕谢了,另一幕又重新拉开,强光照耀之初,是种种新鲜的布景。汉藏夹杂的语言和词汇吐露出含混而浊重的味道,对作者来说,那是历史用特别的方式在藏区土地上演进时留下的特殊脚迹。我们习以为常的唇齿交谈间,历史正在发生。历史亦发生在金戈铁马的战事中,阿来敬仰军事领袖盘热将军,却也写道“无论在任何时候,那种高峻处强大的君临者都是暂时的,无法永恒,只有那些台地上的土地、村庄与人民才是真正久远的存在。最强大,也最脆弱;最平凡,才最持久。”我遥想着盘热将军登上城墙,视野所及皆是他的领地,四面八方的风都臣服在他的藏袍下。可手里的日子仍然不过柴米油盐,喜怒哀乐逃不出自己的爱恨情仇。

他写自然,更用尽全身的力气,不保留好恶,咬牙切齿。当他路过大渡河,眼见满目疮痍的河岸和丑陋挣扎的仙人掌林,他对深山里被伐倒的巨树尸体痛心疾首:”这些大树,在各自不同的海拔高度上成长了千百年,吞云吐雾了千百年,为这条大河长清长流碧绿了几百年,为这片土地的肥沃荣枯了几百年,但现在,他们呻吟着倒下。先是飞鸟失去了巢穴,走兽得不到隐蔽,最后就轮到人类自己。”自然的鬼斧神工与人类的金戈铁马缠斗不止。人类的伤口那么多,累累岩石是,城市边缘的废墟也是,干涸的水道是,横流的污水也是,但愿伤口能愈合,伤疤会平复,肌肤可再生。

阿来大概还会上路,毕竟他的文字都是在路上磨砺出来的,在那样深刻尖锐的句子里,我看见一个藏族汉子眼底心里的家乡。那里有着独特的历史演进,苍老的自然风貌,兼具草原的率性和山林的坚韧。那里曾经茹毛饮血流传着野人的传说,那里的人尊敬每一座山,宗教带来黑夜都无法遮蔽的光明,那里支离破碎的河岸依然残存着碧绿的生命力,那里还生活着充满希望的青年群体,默然又坚强。那里的每一个符号都吸引着我,呼唤着我。

我大概会很快上路,带着这本书去经历和寻踪,那大概是一段又寂寞又充实的旅程,朝圣一般,正像作者所说:走上一生一世,双脚和内心都不会感到绝望和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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