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汝嘉

转眼，我已年过半百。但儿时生活的那片高岗地，令我至今难以忘怀。一闭眼，那片优美的田园风光伴着童年往事，便在脑海中浮现。那是一片胜似天堂的欢乐世界。

北岗南麓是大片酷似梯田的良田沃野。清晨，一轮红日跃出地平线，阳光洒向田野、水塘。云片懒洋洋地行进着。微风吹得沉甸甸的麦穗沙沙作响，远处传来公鸡啼鸣。农民们趁着早凉，弯腰割麦。麦地旁，小溪清澈见底，在水草空隙，一条鱼儿嘴对着水流，懒洋洋地一动不动。四处丛生的青草、野花被露水打得格外水灵。滚圆的露珠，被朝阳映得五光十色。微风不停地将小麦、青草、野花的悠悠清香，溪水的清凉，一股股送过来。

麦垛上，一群麻雀一哄而起，飞向树丛；蜜蜂嗡嗡嘤嘤，沉醉在五颜六色的花朵上；蝴蝶在娇艳的花丛中翩翩起舞；蜻蜓抖动着透明的翅膀，在空中飞来飞去。

孩子们着迷于捕捉红的、绿的、蓝的蜻蜓，一旦发现蜻蜓落下，便轻轻靠近，小心翼翼去捉。机灵的孩子手握用细绳拴着雄蜻蜓的竹棍，在空中抡转，招引雌蜻蜓。逮到大绿头，是孩子们最高兴的时刻，欢声笑语会在田野上空飘得很远很远。

北岗顶部是土质坚硬的胶泥地。晌午，烈日炎炎，孩子们趁大人午休，一呼百应，跑到岗顶。岗下全貌，尽收眼底：成畦成行黄绿错综的田野，闪着耀眼光辉如一面面明镜的池水，缩小了比例的连栋比栉、疏落有致的楼房……

北岗北麓有几处清可见底的水洼。在阳光照射下，闪光处如银鳞，水深处似绿色锦缎。墨绿的水草丛中冒着串串珍珠似的泡泡，一群群鱼儿在水草中穿来穿去。孩子们跑向水洼，“扑通”“扑通”跳入水中，不停地摆动四肢，扑腾着、欢畅地游了起来。

水洼东，一排茂密成荫的大树投下淡淡的阴影，孩子们常常就在树下平地上进行捏胶泥比赛。他们将一团团泥巴，捏成汽车、轮船、飞机、大炮，捏出鸡、鸭、兔、牛、马，其乐趣或许是现在的小孩无法想象的。

在北岗南麓紧邻生活区处有一荷塘。暮色降临，黑夜追逐着荷塘旁树梢上的月亮，铺天盖地袭来。星星眨着眼，在漂浮着轻纱般白雾的池面上斜铺了一条谁也不能走的路。朗朗夜风送来淡淡荷香，夹杂着潮湿的池水气息和浓郁的泥土芬芳，蛙声阵阵。

踏着草丛茂盛的小径前行，受惊的青蛙跳入水中，搅动一汪池水。忽然，天空飘来铅灰色游云，星星、月亮全被遮掩，一切变得模糊、暗淡起来，周遭显得异常安逸、寂静，能清晰地听到淙淙的流水声、宿鸟的咕咕啼声，甚至是觅食的鱼在池面上溅起的水声。

黑暗中，出现了捉迷藏孩子的身影，他们如雀鸟，从一棵树“飞”到另一棵树。远处草丛中光亮闪烁，那是孩子们在用手电捕捉青蛙，被光照着的青蛙，一动不动地卧在草下，任人捉拿。

往事如烟，回首成梦。童年的美好岁月，是抹不掉的记忆。那让人陶醉的一望无际的绿色，那沁人心脾的花草树木的馨香，那使人目不暇接的野趣，带给我无穷的乐趣，唤起我心底无限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