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汝嘉

我的童年是在嫩江西岸的工业重镇度过的。嫩江与江畔的自然风光和美丽景色在我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几十年来，那汪洋浩瀚的江水、绿野平畴的江岸大地，总是如电影般一幕幕无休止地闯入我的脑际，令我魂萦梦牵。

在嫩江西面，有着广阔的原野、田畴。清晨，一轮红日喷薄而出，朝阳洒满大地江河。田野旁，湿漉漉的青草碧绿油嫩，滴落下来的露珠似水晶般晶莹透明。一棵棵大树舒展着绿色的树冠，犹如一团团凝聚着的绿色云烟。树阴处，掩映其间的几幢灰瓦泥壁农舍沿河疏落散立，凉爽幽暗的水面清晰地映出房屋与树木的倒影，更显得村野清幽宁静。

孩子们痴迷于捕捉野外的鸟雀鸭兔，在野地里直接用弹弓打或爬到树上掏鸟窝；有的在空地上撒上谷物，上面罩上一个大网罩，当有鸟雀啄食，躲在远处的小孩立即拉动细绳，鸟雀便被扣在网罩之内。这时，别提多高兴了。

在辽阔的平原东边，宽阔、碧蓝的嫩江由北向南缓缓流动。太阳升高了，阳光照耀着晶莹如镜、清洁如玉的江水。江面平静得似玻璃，一团团白如棉絮的云彩鲜明地倒影水中；江水澄碧，在鹅卵石下钻进钻出的鱼儿及对着石头喷出的水花清晰可见。

每到此时，就会看见许多小船在江面上随波流动。船头上站着几只鱼鹰，渔民一声令下，鱼鹰们便抖着翅膀钻入水中。很快，又陆续浮出水面，上了船。渔民用手一抹鱼鹰的长脖子，喉囊里吞进的鱼便吐进竹篓里。这是小孩的欢乐时刻，常常乐得合不拢嘴。

沿江往南，出现宽阔的江滩。平展展的细沙，一片金黄。高照的艳阳，洒下金色光芒。柔软的沙滩散发着太阳的气息。碧波悄悄地荡漾到脚边，又缓缓地退回去。人们在水中浸泡、畅游，避暑降温，康乐身心。

江岸西面有一片树林。苍茫的暮色悄悄降落，树林迎着落日的红光辉耀着，每棵树从树根到树冠都被染成红色。夕阳渐渐落下，树林的阴影也逐渐扩大、加深。晚霞很快散尽，树林黯淡下来。林中沉沉的暮霭越来越浓密，而树木散发出的幽香气味也渐渐浓烈起来。

当天空的晚霞彻底消失，林中的一切都不可辨认。四周静悄悄的，万物归于沉寂，只有淙淙的溪流的低响清晰入耳。一只夜鸟拍着翅膀，箭一般低飞而过，怯生生地藏匿起来；蝙蝠在黑漆漆的林中穿梭回翔，飞来飞去。

这是一幅让人能生出无限遐想的场景。黑沉沉的树林上面，天空开始变蓝，像缀满幽深高远的夜幕上的宝石似的星星闪闪烁烁。渐渐地，天边蒙蒙地发亮，钩形的月亮缓缓升起，斜插在树梢上。林中愈益沉寂、安静，连小虫振翅的微细声音、老鼠咬东西的窸窣声都能听到。偶尔还有啄木鸟发出的口哨似的叫声。黑黝黝的林中出现闪烁的光亮和移动的人影，那是大人带着小孩正在捕捉青蛙。

童年的时光幸福、美好，令我终生难忘。那绿野田畴上繁茂的碧草，鲜艳的野花，绿阴如盖的大树；那碧波盈盈、旖旎多姿的江水；那姿态飘逸、蹁跹飞舞的雀鸟……大自然的绮丽风光和天真无邪的童真叩动心弦，无不令我沉迷陶醉，唤起我奇妙遐思和飘忽情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