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版: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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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傅菲——以质朴之语写万物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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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上一篇  下一篇4 2020年7月22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作家傅菲——以质朴之语写万物之美

 

◆本报记者 王琳琳

作家傅菲承认,自己是一个热爱孤独的人。步入中年后,他觉得深山,或许是他最好的归处。热爱深山,不是避世遗立,而是问道自然的法则,尊重生命自然的伦理。

2017年7月,他从江西上饶市来到福建浦城县荣华山下客居。荣华山属于武夷山余脉北端,南浦溪绕山而过。那里山峰绵绵,草木葱茏,方竹清脆,泉水甘冽,是一处世外桃源。

去山里,成了他的日常。他常常一个人到深山,观察风霜雨雪,细看鸟兽蚁穴,走遍了荣华山的每一个野谷,爬越了每一道山梁,踏遍了南浦溪每一个荒滩。

大自然的瞬息之变,给傅菲带来原始的审美和震撼。他观察荣华山中的云——春天,易散易聚,“早晨还是雾沉沉,风一刮,云呼啦啦地流,如翻滚的波涛,也像流瀑奔泻”;夏天,“云白如洗,蚕丝一样”,又或者如同“恶魔”,乌黑黑的,一层层压实铺开,山峦一样,一座连一座,形成绵绵群山。

他尤其欣赏那些未经发现、不被雕琢的野性之美。在山坳里,他发现了一个山中湖泊,像蓝绸,湖面不时冒出咕噜噜的水花,树影和山影飞翔,水鸟低低掠过,细碎的水珠洒落。他百般打听,终于得知这个不被人重视的野湖,其实拥有一个唯美醉人的名字——桂湖。而草丛间的小路、竹林里的鸟、野花、灌木林、茶地、水田,这一切让他兴致勃勃。

在傅菲看来,荣华山不仅仅是一座适合他长期观察自然的山,更是他作为主体,与自己对话的一个客体。

他会在鸟声清啼中迎接一天的到来,在溪边田畴的行走中度过每天的落日时分;在雷雨春夜聆听雷竹笋拔节的声音,在大雪纷飞的冬夜凝望旷野的寂静。深山或幽静的山谷,他早上去,下午去,有时傍晚也去,在林中读一会儿书或站在林中听鸟鸣。大自然将世人眼中的孤独衍生为了生命的反省,和对生命的热爱。

除了观察自然,傅菲的生活也过得“有情、有趣、有思、有异、有美、有灵”,他与种地的、捕鱼的、养蜂的人们为伍,栽花种柳,食粟饮茶,酿酒打鱼,让生活溢出了诗意。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散文集《深山已晚》就是傅菲自己的“山居笔记”。这样的记录,即使是平常文字,也会拥有打动人心的力量。更何况,在傅菲诗性洁净的语言之下,生活中的具体和平常,成了流淌的、氤氲的诗。

鲁迅文学奖获得者李浩评价说:“它回荡,它旷远,它包含着滋味,同时,它又折射着日常生活中易被忽略的折光。”

傅菲自己则说,在以荣华山为主体叙述对象的大自然文学写作中,他也融入了自己的生命。

他说,自己想做一个孜孜不倦的大自然布道者,并努力去实践,因为“万物在自然中,皆平等,和谐为至美”。

他也希望,将这本书,献给热爱孤独的人,献给迷失喧嚣的人。愿所有阅读到《深山已晚》的人,能从大自然中得到宽慰,找回真实的自己。

对话傅菲

◎中国环境报:在写作《深山已晚》之前,您的作品以乡村题材为主,但像本书这样风格的文字却不多。请问是什么促使您发生了这样的改变?

傅菲:我从事自然文学写作,受“美国自然文学之父”约翰·巴勒斯的影响最深。2013年之前,我对约翰·巴勒斯知之甚少,一次偶然,我深入阅读了《鸟之王国的约翰》。2013年9月,在一份遗落在我办公桌上的书单上,我看到了诗人马永波主编的“世界自然文学”丛书目录,其中有我的朋友、辽宁诗人川美翻译约翰·巴勒斯的《鸟与诗人》。川美是一个视野开阔、语言清丽、节奏舒缓的名诗人,翻译了不少英美经典诗歌,她去翻译散文集,一定是这本散文集比诗歌更迷人。

果然,我阅读了《鸟与诗人》后,内心非常激动,已经很多年没读到这么让我入迷的书了。约翰·巴勒斯是一个博物学家、作家,能辨声识鸟,能通过鸟声识别鸟的喜怒哀乐。他深入到大自然中,观察记录他所看到的一切,听到的一切,在四十余年的时间里,一直在山野生活、实践、记录、写作。

约翰·巴勒斯对我有深远的影响。我不再杀生,不再吃野生动物,不穿也不购买皮草,尽可能不用塑料,外出尽可能步行或坐公交。我也开始自学植物学动物学知识,“多识鸟兽草木之名”。

后来,我再写东西,发现跟以前完全不一样。我就反思为什么会产生这种不同。后来,我明白这是自然对我的影响,我爱上了自然的一切,爱上了书写自然,在以荣华山为主体的自然文学写作中,我融入了自己的生命。

◎中国环境报:这种融入生命的书写,具体来说,有哪些不同?

傅菲:自然是最伟大的艺术。在我眼里,大自然每一天发生变化,每一次变化都是一次革命。自然生成的姿彩,四季轮替带来动植物的生死,地球转动时的万物兴衰、人与自然的灵肉交融,带给我原始的审美和震撼。

约翰·巴勒斯说,“你要亲身体验自然方可欣赏到其中的奥妙”。我从不敢淡忘他的告诫,于是尽可能以双脚、双眼和一颗敏感的心,去探究,尽可能去野外观察,感受大自然的恩赐,思考生命的价值,阅读大量博物学书籍。

因为有了多年的野外观察,才有了散文集《深山已晚》,及鸟类系列、荒野系列散文作品。

◎中国环境报:有人比喻,《深山已晚》是中国的《瓦尔登湖》。对此,您怎么看?

傅菲:《瓦尔登湖》是划时代的伟大作品,我不敢将自己的写作与之相比。但我在写《深山已晚》系列散文时,也有自己的想法,那就是我要写出属于自己的山地美学。

具体来说,就是强调人文与自然的融洽、人与自然的关系、人的自然属性、自然的生命属性、自然给生命的启示、自然亘古的法则、人之情趣和自然之情趣的和谐关系、自然现象的瞬逝之美、自然之美的永恒价值。

在审美上,我根植于东方古典:宁静、祥和、绚美、质朴。在写作的过程中,我始终遵循“有情、有趣、有思、有异、有美、有灵”的美学,讲述奇妙又平凡的大自然。

将这种自然和日常生活融合在一起书写,其实是人与自然的同频共振,也是我从哲学和文明两个层面,来理解人与自然的关系。自然之美无穷无尽。“我们走向哪里”,既是千古迷思,也是现实的灵魂追问。

◎中国环境报:看您的散文集,讲您在荣华山栽花种柳,食粟温酒,植树种茶,酿酒打鱼,过着一种让人羡慕甚至嫉妒的浪漫生活。请问,荣华山的生活是否真的如此浪漫幸福?还是文字的力量?

傅菲:当今社会,我们处在工业文明和现代文明的大背景下,人比较浮躁,比较急功近利,生活节奏很快。我觉得人还是应该回到一种比较原始的状态,回到自然当中,享受自然,享受日常生活的美好。

深山,总给人许多意料之外的喜悦。比如,巨大的蜂窝掉在三十米高的乌桕树上,松鼠在林间嬉戏,一个无人的寺庙荒废在峡谷里,一具动物的遗骸半露半藏在草丛间,一枝野花开在冬天的悬崖上。深山密林里,永远不会乏味,有无穷无尽的意趣和活泼的情调。学会享受这种自然,人就会获得内心的安宁和祥和。

而且我认为,生活的情趣是自己寻找的。我常告诫自己,不要把生活过得过于枯燥乏味,也不要把工作视为唯一的人生圣经。

◎中国环境报:对于未来的写作,您有哪些思考与打算?

傅菲:我怀有一个愿望:以朴素语言写万物之美。

荣华山其实是我自然文学写作的一个点。到目前为止,我已经写了好几本有关大自然主题的书,除了《深山已晚》,还有即将出版的有关鄱阳湖鸟类保护的书,接下来,我还要去江西黄岗山进行生活体验和写作。

但我并不想给自己贴上有关自然文学或生态文学的标签,更希望自己是“大自然的布道者”,在文字中将对大自然由衷的热爱,传递给身边的人,传递给我的受众、我的读者。

如果可以,希望他们也能在大自然中得到启蒙,再度认识自然,重塑生命的价值,反思我们的日常生活,审视自己的内心,并藉此引导自己的生命走向。

当你拥抱世间万物,世间万物也拥抱你。

傅菲简介:江西上饶人。南方乡村研究者,自然伦理探究者。散文获三毛散文奖散文集大奖、百花文学奖、储吉旺文学奖、方志敏文学奖等,著有《我们忧伤的身体》《河边生起炊烟》《草木:古老的民谣》《故物永生》等作品10余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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