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 张健

今年上半年，一场名为“情系自然，为爱认养，用心守护”的认养仪式在江苏省南京红山森林动物园（以下简称红山动物园）中心广场上举行。

活动中被爱心企业认养的“胖胖”，是一只雌性小熊猫，有着棕红的身躯、弯弯的尾巴，长相娇憨，“镜头感”十足。认养仪式现场，“胖胖”顺利走完“入职流程”，同时，爱心企业郑重表示，这位动物“同事”此生的小竹子都被“承包了”。

“胖胖”是红山动物园里被爱心认养的动物之一。在园长沈志军看来，爱心认养行动既拉近了人与动物的距离，也缓解了动物园的财政困难。很多人也许并不知道，这所“我国第一个取消动物表演的动物园”，在去年疫情期间亏损近3000万元、面临倒闭的境况下，也要保证动物饲料供应和场馆改建，而“助它重返自然”等一系列野生动物保护公益行动也在持续开展。

有人说，“一座城市的动物园是城市一张另类的生态名片。”南京红山动物园，正用其独特的“红山方案”，向公众展现着“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美好画面。

打造野生动物基因保存的“诺亚方舟”

南京红山动物园，是我国第一个取消动物表演的动物园，这个决定还要从动物园的“百兽之王”——园长沈志军说起。

最初，沈志军每日“巡山”时发现，园子里的“毛孩子”们生活得一点也不快乐，圈禁式的生活使这些动物显得无聊、无奈又无助。如何让动物们快乐起来，成了沈志军最常琢磨的问题 。“善待动物，就是善待生命。这也是红山动物园最质朴的办园理念和初衷。”沈志军说。

2020年年初，受疫情影响，红山动物园闭园51天，收入为零，亏损近3000万元。有人劝沈园长，动物表演获利多，不如重新开放，被他一口回绝。“不仅仅是为了娱乐大众，动物也有属于它们的权利”。

于是，沈志军亲自在线“求报复性游玩”，发表题为《一个动物园的追求》的演讲，演讲被网友大量转发，播放次数达到3194.9万。终于，这个“一切以动物为本”的动物园一夕之间“火出圈”，获得了疫情开园后单日1.7万余人次游玩以及大量爱心认养的行动支持。

除了秉持人与动物“生命平等”这一理念，红山动物园也青睐于释放动物的天性，将园中动物们原始的生活基地，打造成一个个展示天性的“无敌乐园”。

沈志军设计了一条并联式分配通道，将亚洲灵长区的30个功能区连接起来，动物们可以顺着通道去别的功能区“串串门”，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在大象馆的改造上，沈志军找到英国设计师，“私人定制”出两组既可遮阴、还能淋浴的三叶草水池系统，让每天都要洗澡的大象在夏日户外沐浴时也能躲避炙烤的阳光。

在红山，这样的暖心和细心随处可见。红山动物园摒弃了落后传统的“坑式”展陈方式，采用“沉浸式”展示，改造了狼馆、狐猴岛、热带鸟馆、犀鸟馆、考拉馆以及细尾獴馆等19个场馆。野性的环境， 唤醒了从小在动物园里生活的红猩猩小黑的原始记忆，开始爬树筑巢；就连国际上繁殖记录不太多的濒危物种鹤驼，在这里也谈起了“恋爱”，孵育出32只小生命。

正是这一系列的“动物”人文关怀，让红山动物园被广大网友评为“最有人情味”的动物园。“现代动物园的职能不再是简单地满足游客的观赏需求，它更像是野生动物基因保存的‘诺亚方舟’，通过不断地提高福利，激发野性，从而实现物种的延续。”沈志军在接受采访时说。

“一所建在动物园里的自然学校”

“如果给你一天时间逛动物园，你会去观察什么？”今年的国际生物多样性日当天，一场“关爱多样生物，发现多样城市”的主题嘉年华活动在红山动物园盛大开幕，来自全国各地的“小达人”走进缤纷的动物世界，带着认知“多元伙伴”的任务卡，探寻神奇的生命奥秘。

摊开红山动物园的地图，森林覆盖率超过85%，生活着近3000只来自世界各国的珍稀动物。“以自然之道，养万物为生”，在红山动物园宣传教育部部长白亚丽看来，“动物园不仅仅是娱乐机构，更是教育基地，是孩子们了解大自然的生动教科书。”

一所前所未有的自然学校，正是在这样的理念下应运而生的。在今年的南京市“爱鸟周”启动仪式上，“多样星球自然学校”在红山动物园面向全球的孩子张开怀抱。

“过去我们大多主张科普教育，侧重于知识的普及。而在多样星球自然学校，我们更加注重行为教育以及生命教育，希望孩子们在与大自然的亲密互动中，培养起对自然的敬畏、热爱、责任与保护。”白亚丽介绍。

邂逅一种动物、了解一种昆虫、认识一株植物……自然星球学校丰富多彩的探索课程，让孩子们去逛动物园，也变成了一件“正经事”。

在饲养金钱豹、猞猁、豹猫等动物的“中国猫科馆”，红山动物园复刻出NGO“中国猫盟”在山西和顺华北豹的保护基地，希望引导孩子们对濒危动物野外保护的关注；“假如我是大象饲养员”研学活动，也让孩子们化身成为大象的“贴身管家”，近距离了解大象的生活日常，携手守护可爱的生灵。

“体验自然并非只是走马观花、看看动物，自然界有太多值得我们去探寻的东西。‘在生态中，认识生命；在生命里，守护生态’——这也是环境教育最重要的意义。”白亚丽说。

“每一个生命，我们都在乎”

扑棱棱——随着红山动物园救护中心工作人员陈月龙小心翼翼打开笼门，一只有着“鸟中老虎”之称的国家一级保护动物“白尾海雕”，背上GPS重返蓝天。

在红山动物园内，有一个区域门前写着“游客止步”。这个“秘密基地”，正是城市中迷途、伤病、受困的野生动物们的急诊室。抽血、拍摄X光片、动手术……每当电话铃声响起，一场使命般的救护随即开始。

“红山动物园还有一个最大职能，就是对本土物种的就地保护。作为江苏省和南京市两级的野生动物收容救助中心，2020年红山的动物医生们救护了野生动物925只，放归本土野生动物209只。”陈月龙介绍。

自2010年“野生动物收容救助中心”被原江苏省林业局授牌以来，野生动物救护放归、活动轨迹监测、研究迁徙规律，已经成为红山动物园与其他研究机构合作的项目之一，红山成了一个个无家可归动物们的“避风港湾”，一个个生灵也从这里重回自然，走向新生。

为野生动物撑起“保护伞”，助它回归自然，只是红山动物园保护行动的一个缩影。2018年的一次夜观萤火虫研学活动中，动物园里放置的两台红外触发相机（以下简称红外相机）监测到了两只野生鼬獾。这引发了动物园的思索：除了园子里饲养着的这些动物，作为城市野生动物的“生存驿站”，园子里没有被饲养的动物还有多少呢？城市里又有怎样的生物多样性？

带着这样的思考，2020年，在世界自然基金会和华泰证券联合设立的“一个长江，一个世界”公益项目的资助下，红山动物园购置20台红外相机，在整个园区全覆盖开展“小红山生物多样性保护和公众教育”调查行动，旨在加强中国珍稀濒危物种的实地保护。

每当夜幕降临，漆黑黑的草丛悉悉索索，昼伏夜出的黄鼬、貉、狗獾纷纷出动……仅去年一年，红外相机就拍摄到了27种鸟类以及9种兽类，红山动物园还制作《野性红山——红外相机前发生的故事》系列影像资料近万条。

可见，原始密林的设计、野外环境的模拟，使红山动物园为在城市与丛林间穿梭的野生动物，保留了一片生态绿岛。